那是王朝的花冠,是贵女的裙摆,
难得的夏日,来
是人间的喜剧和愉爱。
尽头的海,
是遗忘的迷雾的故地
藏匿
不要想起,
无法离开。
饮下这杯酒。——佚名《斯堪的纳维亚民谣》
“她是艾尔夫吉芙,从天而降的礼物。”
“艾尔夫吉芙深受爱戴,是人们赞许的王后。”
“她与王感情甚笃,甜蜜幸福。”
“王的爱情值得写进诗歌,传颂大陆,王后是仙境的女儿。”
因为海莲娜突如其来的试探,萨拉查难得做梦,梦到了千年前他找到罗伊纳的场景。
梦中的人们细碎的言语像一把把破碎的玻璃片扎进他的心,他看着人群中央面容模糊的被簇拥着的华服女子,身体被梦境束缚着无法动弹,只能感觉自己离她越来越远。
萨拉查握拳,不断尝试挣脱桎梏,那种痛苦的失去感他不想再体验一次。
突然,远去的人群逐渐灰白,隐入梦的阴影。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萨拉查的拳头,萨拉查看向身边,来人是面容清晰的罗伊纳。她的长相与千年前不变分毫。
当手与手交握时,萨拉查忽然感觉到禁锢粉碎,他情难自已地抱住罗伊纳,她很轻也很冰。忽然,像方才消退的画面一样,怀中的罗伊纳开始褪色,不同于人群的灰白色,罗伊纳失去颜色后,是如同带有灵魂的魔力一般的银白色,闪烁着微微光点。
萨拉查再一次面临罗伊纳即将离开,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无法正常思考,血仿佛那一刻全部涌上,他松开罗伊纳,想要紧紧抓住她的手。
谁知道短短几秒钟,罗伊纳只来得及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全身消散成银色光点流水似的向天空而去,只留下萨拉查一人。
萨拉查猛地坐起,大汗淋漓。他独在床帏营造的黑暗中沉浸在噩梦里,他又一次陷入疯狂。萨拉查不知道自己冷静了多久,才克制住自己一些执着的想法,感觉到自己的理性回来了,萨拉查才下床。但是他甚至来不及穿鞋,打开房门向拉文克劳塔奔去。
巫师的梦都是有原因的,特别是他们这样拥有非凡魔法的巫师,每一个梦都有着预示未来的作用。那么今晨的梦好像预示着罗伊纳会再一次消失,离开萨拉查的身边。
此时正是晨光微晞前,整个城堡还是一片昏暗,只有走廊的烛火照亮小片领域。萨拉查在一片又一片黏着的黑暗里奔跑,他甚至来不及回答休息室大门的问题,直接用一个魔咒开门。走到罗伊纳的宿舍前,他还不忘给房间里的女孩们用了一个昏睡咒,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拧开木门。
萨拉查自顾自地笑了,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具体应该如何言明。他望着空无一人的宿舍房间——他甚至忘记了今天才是圣诞节假期的第二天。
而他已经开始思念罗伊纳了。或者说,他已经想念罗伊纳想了二十五年,而他对罗伊纳的思念延续了千年。
斯莱特林不知道过去这么多年后,他们的卧室还有否保留,但显然就算还在也是落满灰尘。他下到八楼,唤出有求必应屋也并不是必须怀着强烈愿望走过三次,一个魔咒就可以。萨拉查推开有求必应屋光滑的大门。
那是拉文克劳的起居室,萨拉查对这再熟悉不过,他们在这里发生了很多故事。罗伊纳也死在这个房间,戈德里克最初甚至不想让他触目伤情。萨拉查走向深蓝色的床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他将脸埋进被褥。
-
萨拉查睁开眼睛,他被耳畔的鸟鸣声吵醒。面前这只猫头鹰再熟悉不过,四人组最大的斯莱特林一面叹气一面笑,他才离开霍格沃茨三天,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萨拉查打开纸筒,上面是赫尔加的字迹,潦草地说着,罗伊纳在两天前突然消失了,没有学生知道她去了哪,戈德里克偷偷去拉文克劳领地看了眼,罗伊纳也没有回家。
萨拉查倒没有很着急,只是手上收拾行李的速度还是加快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使用魔咒,他立刻赶回霍格沃茨。
在途中他还自己安慰自己,可能又是罗伊纳在某个角落里研究魔法研究得忘记了时间。
可惜,等他到达霍格沃茨时,赫尔加迎上前凝重地对萨拉查摇头。
他们一边回应学生的问候,一边往四人的办公室赶,赫尔加忧心忡忡,跟萨拉查说了这几天他们追踪的结果和调查的情况。
——城堡里里外外找过了,森林也大概搜了一圈,没有任何踪迹。也问过一遍学生,只有一个学生说看见了罗伊纳的身影出了城堡。戈德里克去旁边的几座山和山谷也找了一遍,没有任何踪迹。甚至罗伊纳饲养的山鹰也就在城堡附近森林飞了一圈,又飞回来了。
罗伊纳没有任何征兆地消失了,在霍格沃茨的地界上。
萨拉查说:“你让戈德里克回来,你们俩先照顾学校,罗伊纳我来找。”
萨拉查先去了她的房间,花了几小时翻了翻她的草稿和教学草案,然后他放弃使用魔法,在学校的森林和后山坡开始一寸一寸仔细地搜寻。他花了将近五天的时间,在城堡森林的后山坡底找到了一把采药镐和沾满泥土的小药篓,这一片区域有使用过魔法的痕迹,还不是巫师的魔法波动。
霍格沃茨可能被闯入过,他们最初布下的防范结界效力太低了。
在之后的半年,他们三个重新布置了霍格沃茨的保护结界,同时将整个苏格兰翻个底朝天,没有罗伊纳的一丝踪迹。
中途,罗伊纳的失踪瞒不住拉文克劳家,萨拉查顶着巨大压力去见了罗伊纳的父母,向他们承诺一定会找回罗伊纳。
罗伊纳的母亲乌娜与罗伊纳有几分相似,她似乎有些过分平静,望着窗外说:“或许是拉文克劳家族留不住女儿。”眼神却是浓重的忧郁。罗伊纳的父亲蒂格叹气,“我的女儿已经不在这片大陆。”他深深地看了眼面前英俊坚韧的小伙子,“你很优秀,但是不一定适合她。”
萨拉查没有听信蒂格如同预言的话,他在接下来的一年内将不列颠大陆以及周围的岛屿踏遍。然后他渡过海峡,踏上了欧洲大陆。如果说不列颠岛是湖水中寻找一枚银针,那么到了欧罗巴大陆则是在海洋中寻找一枚遗失的银针。他也无法将所有时间投入进毫无方向的寻找,萨拉查还得回学校、还得回爱尔兰。
萨拉查不是一个相信预言的人,他一直觉得占卜魔法的准确性如同未来的随机一般,准头随缘。但这次,他寄希望于占卜,写信给了回到希腊的凯尔普斯。直到萨拉查与罗伊纳相恋,萨拉查才知道当初在酒馆那个神秘的预言师是罗伊纳的熟人。凯尔普斯是著名先知摩普索斯的女儿,但离开希腊是为了学习其他地方的预言占卜,为了战胜打败她父亲的先知。后来她成功了。
凯尔普斯的回信很简短,只有几个词:海边,人群。背面是她画一幅简笔画,一个王冠。
萨拉查首先从欧洲沿海找起,但这一找,也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那是北边的一个国家,那是一次盛大的庆典,那是他们相隔两年第一次见面。
从他进入这个国家开始,从热闹一点的城镇就开始频繁地听到以艾尔夫吉芙为主角的吟唱诗歌。
当他终于抵达首都,正好赶上热闹非凡的庆典,周围都是异国的语言,萨拉查只能听懂只言片语,连蒙带猜其中的意思。
萨拉查被热情的人们裹挟进人群被推向中心广场,他的心忽然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他既期待又不愿在这看到罗伊纳。
周围的人去格外热闹,萨拉查面上镇静,心犹如擂鼓。
似乎庆典的主人公出现在城墙上,人们陷入剧烈兴奋的氛围。然后主人公们下了城墙,走出宫门,走入广场。一队又一队的士兵隔开民众,但抵挡不住喝彩与尖叫。
萨拉查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自己凑这个热闹,他很想转身离开。直到他看见最中央的那一双男女,他们走近这边的人群,人们立刻反馈出巨大的热情,萨拉查被不断上涌的人挤到后边去,但他盯着那个熟悉的面孔一瞬不动。
旁边的路人见状打趣,先是用自己国家的语言对萨拉查说了一段话,然后察觉到萨拉查是个异乡人,他换作当时较为通用的希腊语说道,“怎么样,艾尔夫吉芙是不是像仙女一样的漂亮,外地人,你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人吗?”
萨拉查此时才将这个名字与他沿途听过的诗歌、与罗伊纳画上等号。
罗伊纳一直都很漂亮,只是她此时的打扮与以往不同,显然更具这里的特色,她两侧的长发编成了细小的长辫,戴着黄金花冠,脸上是端庄的微笑。萨拉查期待着盯着罗伊纳的眼睛,罗伊纳往这边靠近,眼神温和地扫过人群,在萨拉查身上没有一丝停留。
“艾尔夫吉芙……”萨拉查念着这个名字,在热闹的人群里僵硬地像一块石头。吉芙,上天赐予的礼物。
当天晚上,萨拉查利用魔法穿过守卫守护着的宫廷。
在进入宫廷前,他去打听“艾尔夫吉芙”的故事。这位神秘美丽的王妃两年前被王子救下,一开始人们以为她是个漂亮的哑巴,她也不像本地人,听不懂这儿的话。王子对她一眼钟情,力排众议,也要迎娶这位来历不明的孤女,甚至从她的只言片语推测她的故地,为她找来一位来自英格兰的北安普顿的艾尔夫海姆公爵当她的养父,为她取名艾尔夫吉芙。无怪乎这段爱情在王国传颂,毕竟这样的故事十分符合人们对真挚爱情的期待。
人们口中的“艾尔夫吉芙”此刻坐在院落的喷泉旁,神情落寞,侍女们对她的寡言和忧郁习以为常,甚至觉得正是忧愁的美丽吸引了王子。她屏退侍女,在想白天里在人群中一闪而过的男子,她并不是对男子俊美的长相吸引,而是源于莫名的熟悉感。
萨拉查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不愿意相信罗伊纳对他无动于衷,要么面前的只是一个和罗伊纳长相相似的普通女人,要么就是罗伊纳遭遇的意外让她忘记了魔法的一切。
“艾尔夫吉芙”背对着他,背影微微颤抖,这暴露了她已经发现他的事实。说实话,今天萨拉查看到的脸和神情是从未在罗伊纳身上出现过的。萨拉查在距离她五英尺的地方停下,“艾尔夫吉芙”的背一下子绷直了,她的手往旁边的泉水一捞,水面下寒光一闪,她从水中凝出一把尖锐的冰箭,转身刺向萨拉查。
萨拉查挡下这一击轻而易举他架住她的手,看着她紧张的表情萨拉查也有些困惑,于是问道,“罗伊纳,是你吗?”
这个名字像一个魔咒,将她对过往的迷茫与空白击碎,她松开手,冰箭掉落在地上变回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她在这生活的两年感觉自己就像天空中不能落地的鸟,没有安全感,充满了疲惫和无依无靠。
她跌坐回喷泉的石沿,手却紧紧抓住萨拉查的手腕,巨量的记忆和情感瞬间解封让她反应不过来,面上出现变换的笑与哭,眼泪流满整个脸颊,她还是下意识抓住萨拉查,“别走,萨拉查。”
不得不承认,两年来充满失望的寻找和失去感在这一刻瞬间瓦解,是他的罗温,他半蹲下温柔地擦去罗伊纳的眼泪,“欢迎回来,拉文克劳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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