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无止境的黑夜。
周遭是混乱的,噪杂的,充满对抗的。
她喊叫着名字,向前扑去。身后飞溅出被魔咒击碎崩裂的粉尘。
她顺利抱住要保护的人,两个人却一齐掉下高处,耳畔是呼啸的风声,还有上方的狞笑、呐喊和咒语。
忽然,她被猛地推开!身体的失重让她极快地向地面坠落,而她第一次对高空出现一瞬间的惊慌,然而心底的诧异大于慌张。急速的风背离她而去,她不由自主向下滑落。
那一刻她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罗伊纳霍地立起身,不规律地喘息着。
冷汗浸湿了她的额头,凌乱的前发紧贴着她的额面和鬓角。罗伊纳没有一丝血色,她穿着吊带睡裙,胸前雪白,金线从心脏处的誓言印记亮起,一路蔓延至她的下颚。她垂下头,双手捧着脸,黑色的长发遮掩住她的表情。
“咔哒。”
房间的夜灯被打开,柔和不刺眼,足以让人在夜间看见周围轮廓。
一个瘦高的身影依在门框边,半长的头发在耳边扎了一个小揪,他举起被点亮的魔杖,荧光照亮他的半边面孔,高挺的鼻梁犹如山脉将光线隔绝,他语气和缓,很是优雅地询问:“需要提供哄睡服务吗?”
罗伊纳撩开头发,露出苍白的脸庞,“我很久没有梦境了。”
“对于我们来说,不做梦才是好事。”萨拉查说。当感知力强大到某种地步,某些未来或者说现实中被忽略的细节,会在梦境中被放大,成为预知。而这种预兆通常没有好事,因为它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和提醒。
罗伊纳轻柔地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子,她揉了揉眼睛,说:“萨拉查,陪我夜游。”
萨拉查拨开罗伊纳的头发,“当然可以。”
萨拉查的头发比起圣诞时,剪短了很多,披散下来只剩发梢垂在后颈,像燕子的尾巴。他取下发绳,将恋人的长发简单地束了两圈。
他们俩没有太注意着装,萨拉查还穿着深色条纹睡衣,披了件黑袍子就出门了,罗伊纳穿着拖鞋,两个人握着手插在外袍又宽又深的口袋里。
夜间的伦敦静谧安宁,只有远处一些深夜驶过的车辆声,或是不知谁家宠物的夜吠。七月的晚上还是有些凉意,夜风温柔也足够冰冷。
三强争霸赛没有发生流血事件,哈利所说的消息被粉饰太平,像是一份无用的汇报被扔进小山里的待处理文件中,被掩盖在霍格沃茨两位勇士共同赢得三强争霸赛的歌颂里。
被一致忽略的还有决赛时顶替塞德里克的德拉科,他清醒后就被卢修斯从霍格沃茨接走,没有参与霍格沃茨之后的庆功宴。
他参加了母亲的葬礼。
德拉科·马尔福的生日在六月五日,纳西莎·马尔福去世于六月二十五日的清晨。
虽然卢修斯对罗伊纳十分不满,大有不打算配合她的意思,但他并没有在德拉科面前说过纳西莎的死亡与罗伊纳有什么关系。
德拉科看了纳西莎给他的信,参加完葬礼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拒绝和除家人外的任何人交谈。
没有人知道信件的内容。
罗伊纳至今还没有和德拉科说上话。
是罗伊纳逞强了,她不得不承认,就卢修斯所说的那两件事,现在要她去刺杀邓布利多也好过自己站到德拉科面前。
罗伊纳不是喜欢撒谎的人,可有些时候她面对自己在意之人不得不选择隐瞒。
如果可以选择隐瞒,罗伊纳情愿对德拉科撒谎。
今晚是一轮圆月,罗伊纳看着月亮。
“我记得所有在过去十四年做过的事情,但是追究其原因,却大多数都一片混沌。”罗伊纳的眼神有些茫然,“过去即使掌握各方的行动,我都会去见证或者改变一些时刻。失去对未来的掌控,就像骑马失去缰绳。我有些焦躁,不,我现在很焦虑。”
萨拉查的笑容转瞬而逝,眼睛里还有温柔的笑意,他说:“我可以预想到,如果你对一切了如指掌的话,现在我们俩可没有这种慢慢散步的场景了。我们会和马尔福、布莱克漫无止境地开展讨论,预测如何完美地行进下一步。你会带着我去观察你觉得重要的环节,其中或许还有你参与的偷梁换柱……”
罗伊纳被逗笑了,她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我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差错的节点。当我自信落下第一步的时候,未来的一百步已经在我脑海中推演数次。”
她现在住在萨拉查家的公寓中,这些天来,公寓所有房间随处可见她演算的草稿纸,各种文字、地图和素描。萨拉查收拾过几天后,宣布放弃。
“之前只有我愿意陪你下棋。”萨拉查说。
当时普通象棋还未在不列颠岛上推行开,会下的人并不多,罗伊纳曾沉迷其中。
罗伊纳失笑:“那是因为他们俩对上我,难有胜算。”
他们手牵手走到一个广场边,此时人迹罕至,甚至因为广场太过空旷,连流浪汉都不在着露宿。萨拉查带罗伊纳走上广场。
罗伊纳感觉两人相握的手之间出现一枚棋子。萨拉查牵着她的手抽出口袋,摊开手掌,将那枚白棋——这是白色的王棋——抛向天空,棋子落地时,以这个广场为棋盘,黑白两色一共三十二枚棋子从土地上长出。每一个棋子都有两层楼那么高,他们俩站在棋盘的最中央。
“通常来说白子先行,白方更有优势。但你更喜欢执黑子,那么今天还是我来先落子。”萨拉查征求她的意见。
“可以。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玩巫师棋。”罗伊纳笑了笑。她转身退后几步,召唤出银白色的守护神,她踩上山鹰宽厚的背,被山鹰带上高空,居高临下地望着棋盘。
萨拉查没有选择同样的方式,他只是退出棋盘,坐在了广场边缘的石头长凳上,“e兵进四。”
在罗伊纳移动后棋吃掉车之后,萨拉查宣布认输。
罗伊纳跳下守护神,顺手接住因结束棋局而收起来的魔法白棋。“……你是不是放水了——你本可以选择不放弃王后,这样我们很大概率是和棋。”他们对弈了将近三个小时,最后以萨拉查认清局势无法逆转主动认输结束比赛。
萨拉查不甚在意地笑着回答:“我赌了另一种可能性,我以为我的象能存活,我放弃和棋的可能性来赌我的将军,可惜没能成功。在最后一刻,谁敢保证说自己的选择是通往胜利的大道呢?”
罗伊纳垂着眼睛,正在思考。
“你相信我吗?”
罗伊纳点头。
“你相信你自己吗?”
罗伊纳又点了点头。
“我和你在一起共同执棋,即使没有先手优势,你也不需要焦虑。”萨拉查温文尔雅地说,“你每一次下棋的时候,也不知道棋局的下一秒会如何发展,可你依旧能赢,不是吗?一个不完整的魂器罢了,有什么好过度纠结的。你想去做什么,我都会陪你完成。”
萨拉查将一缕被风吹散的头发拢到她的耳后,笑着点了一下罗伊纳的眉心。
罗伊纳的眉头舒展开,她自信地笑起来,“你说得对。对弈而已,我们这一边的阵容难道不是轻而易举吗?”
“还有德拉科,你要是无法面对他,告诉我是导致他母亲死亡的罪魁祸首好了。”萨拉查抓住罗伊纳被风吹得冰冷的手,再次放进自己的口袋。
罗伊纳摇头,“说和不说,并没有意义——德拉科只会对我生气。纳西莎于德拉科而言,这种浓重的感情,我无法背负谎言,日后要是他从途径得知,反而会酿成大祸。不如我主动找他坦白,然后他自己报复也好,想开也好,伤□□给时间愈合。”
萨拉查眯了一下眼睛,神情危险,“那拉文克劳在我这儿,怎么是个小骗子?”
“你无法承担失去我的事实,我当然选择欺骗你。其他人也承担不了你的怒火。你明明一清二楚,还来反问我?”
萨拉查勾起嘴角,“因为有些话想从你的嘴里听说。”
罗伊纳扯了扯萨拉查,她看到那个破旧的红色电话亭,“等等,我们好像走到魔法部上边了。是的,我们下去一趟,你也还没进过英国魔法部吧?”
空气中传来爆破的细微响声。
两人出现在魔法部的正厅。
无人值班的魔法部此时昏暗无比,萨拉查挥了挥魔杖,点亮墙壁上的玻璃壁灯,正厅的光线一下子变得柔和清晰。这是一个很长的金碧辉煌的大厅,各处都是闪闪发光的布置,就是用作维多利亚时代的舞厅也毫不逊色。
正厅中央是一个水池,水池底部散落着一些货币,中央竖立着一组巨大的雕像。其中最高的是一个风度高贵的男巫,高举着魔杖,直指天空。围在他周围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巫、一个马人、一个妖精和一个家养小精灵。马人、妖精和家养小精灵都无限崇拜地抬头望着那两个巫师。
“……你觉不觉得?”罗伊纳靠着萨拉查的肩膀,冒着脑袋打量那一群纯金的雕像。
萨拉查:“像,是挺像的。”
“英俊的人总是相似的。”罗伊纳总结,“等戈德里克来了,一定要带他来看看——这种让人恶心的虚弱表情——我在洛哈特身上倒是经常看见。”
萨拉查发出嗤笑,“他们是怎么想的,让马人和妖精仰望巫师?”
罗伊纳双手环胸,讥诮地说:“我果然还是很讨厌妖精。”千年之前,她就是被妖精袭击受伤,又进入妖精布置的空间陷阱里,才失去记忆出现在海岸对面的大陆。
“——不过,喷泉既然可以用来许愿,那我们也不要浪费。”罗伊纳掏出两枚银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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