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汗……黑伏山一战,我们的将士……”
士兵哽咽顿住,不忍再往下说。
“说!”
拔延努见状,已经预料到,结果可能比他想象中更加惨烈。
但他没想到的是……
“全部阵亡。”
呼呼呼——
哪怕旭日东升,可帐外的寒风吹得更加强劲,隐隐有将营帐连根拔起之势。
帐内,众将领听到士兵的汇报,全部瞠目结舌。
近十五万大军在黑伏山全部阵亡?!
“这不可能!”
拔延烈率先回过神来,反驳士兵的话。
“大乾驻兵有十数万都在城防处,我们留在玉县的一万将士,利用妇孺拖住了司云雷的五万兵马,大乾士兵就算在黑伏山发动总攻,人数也超不过二十万!”
“大乾参战士兵与我们相同。”
士兵附和着拔延烈的话。
拔延烈声音顿时拔高。
“那更加不可能了!我们的人在山里,黑伏山绵延数十里,大乾士兵人数少,想要围死也围不死,怎么可能会全部阵亡?司云雷带兵从玉县回来了?”
从玉县到黑伏山,就算是骑兵急行,也要赶一日的路程。
假如司云雷往黑伏山赶来,没道理消息传不过来,黑伏山的将领有所准备,也可以避其锋芒,寻找大乾将士最弱的地方突围即可。
“回军师的话,司云雷确实带兵从玉县增援黑伏山,只是当他到时,战斗已然结束。”
士兵哭丧着脸,将当时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奴剌将军与卑失将军,确实有遵从大汗命令,等待乾瑞长公主发动总攻时,寻找最弱的队伍,进行突围。”
这是拔延努与拔延烈早在全军撤退之初,便预见了,会有数万,乃至十数万的将士,因为大乾兵马数量增多,或者有埋伏,出现滞留在一地的情况。
担心再次被围困,而他们无法救援。
这才想出了,攻其弱地突围出来,距离乌蓝扎布越近,就能够和他们这边的大军形成反向包围圈。
只要从黑伏山再往东北方向挺进二十里,这些滞留的将士们,便性命无忧了。
“可、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大乾小将,竟比司云雷还要厉害,特别是有个姓肖的前军将领,故布迷阵,反倒借助黑伏山的地势把我军将士们耍得团团转,最后带上了死路。”
“肖长青!”
名不见经传的小将,拔延努没有听说过。
但姓肖的。
他却知道是谁。
因为此人可是在横州城布下“空城计”,毁掉他挥师入关的始作俑者!
“本汗王让他们找弱势突围,可没让他们瞧不起大乾的将领,这些人既然是乾瑞长公主任命的,自然都有他们的长处!”
拔延努又是生气又是惋惜,更多的还是愤怒。
可他看到将领们错愕与畏惧的神情,却不能发作出来。
甚至连重话都不能说。
否则的话,定会有人打退堂鼓。
“大汗,自从出战至今,我们已折损了二十多万将士,算是攻袭横州的骑兵,五十万大军,已经去了快一半,粮食也没有捞到,俘虏还都留在了玉县,不如……”
“对了,还有俘虏,我们可以派出使者与大乾士兵交涉,利用那些妇孺俘虏,将玉县的一万将士换回来,剩下的那些人再换些军粮回来。”
拔延烈马上打断了伏利羽池的提议。
任谁也听得出来,伏利羽池这是怯战,准备劝大汗收兵。
拔延烈也知道。
作为驻扎在乌蓝扎布的伏利羽部落的头领,大军留在乌蓝扎布,意味着很可能会遭受大乾的反攻,引来战火。
伏利羽池怯战也是情有可原。
可大汗韬光养晦十年,就是为了能够将国境线南扩。
再加上这两年,境内天灾不断,粮食不够、生产力不强,假如此战败了一场便退了,下一次当汗王的人,可能就不会再姓拔延了!
“军师言之有理,我们驻扎在伏利羽部落,虽暂时解决了粮草问题,但大军消耗甚大,不能总是借用伏利羽部落人们的粮草,反正那些妇孺放了,迟早也会再抢回来,便按军师的意思去办,你们谁愿意去当这个使者,与乾瑞长公主去谈判?”
提到乾瑞长公主的名字。
帐中有的将领就硬生生地打了一个寒颤。
十年前,乾瑞长公主的威名就已响彻天下。
但没经历过十年前大战的人,自然会认为有人夸大了乾瑞长公主的能耐。
可如今。
这些人只为自己的无知感到后悔。
乾瑞长公主,远比传言里的更加恐怖。
常胜将军,绝非夸夸其辞。
“回、回大汗……”
士兵贸然开口,拔延努正欲让其闭嘴。
却听众将领起哄。
“这个小兵愿意前往,大汗不如赏他前去,如若成功,必提拔他为我阵前小将!”
“我同意!”
“我也同意!”
谁在这种战场上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去谈判,谁就是闲着没事找气受。
想当初两军对战,还未分胜负时,军师亲自出面,有三王子护法又如何。
还不是没在乾瑞长公主手里讨到好处。
眼下的情况更别提了,就算乾瑞长公主拿前去的使者当成敌人,让其一言不发先斩了,大汗恐怕也不敢声讨。
拔延努看到这群没出息的将领,却也只能深吸一口气,看向自荐的小兵。
“你真的愿意当这个使者?”
啊?
小兵蒙了,也顾不得考虑大汗的心情了,连忙解释。
“大汗,玉县的一万兵马也全部阵亡,大乾的妇孺,都被大乾的一位小将全数解救……这粮草,是换不成了。”
轰!
拔延努只觉得犹如五雷轰顶,震得气血翻涌,喉头腥甜。
拔延烈也是难以置信。
“玉县的一万士兵也阵亡了?”
那可是他们安插在大乾境内的一颗钉子,随时准备接应他们南下的兵力,为何?为何手握人质,竟会被大乾全歼?
“大乾的小将……大乾最厉害的大将军不是司云雷吗?何时来了这么多比司云雷还厉害的小将?!”
拔延努终是没能将那口气血咽下。
“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雾,仰面朝天栽了下去。
扑嗵!
众将领看到拔延努结结实实地躺到地上,这才反应过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冲上去。
“大汗!”
“快宣军医!”
他们还没班师回王庭。
大汗这个时候死了,谁来向子民们承担战败的后果?
“大汗,你可以坚持住啊!”
……
“咯咯咯!”
秦小满被后院养的公鸡叫声吵醒,睁开睡意惺忪的双眼,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
“还是自家的羽绒床垫舒服啊。”
手指碰到一处金属硬物。
他吓了一跳,连忙一个翻身朝内侧滚去,拉开距离后,看向身怀利器坐在他床头的……
“肖大侠,你进来也不知道敲个门?”
“我在外面听你呼吸均匀绵长,又见来的路上,不少人正候在酒楼,等着拜见你,知道你昨晚出狱一定很劳累,便没打扰你。”
肖成梁说得很客气,但脸上的奸笑却证明这些只是托辞。
他就是故意不声不响地摸进来吓唬人的。
“肖大侠,你这功力比在富阳时有长进了,我在京城睡觉够机警的,愣是没能意识到你进来。”
秦小满说着,见肖大侠不停地晃动着手里卷成轴的一张纸,上面好像还盖着红印。
凑上前去,伸手正要将其拽过来。
肖大侠站起来闪身一躲,一本正经地问。
“你想要这个,是打算和我一起去参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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