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季康成满脸错愕。
“书院太学我听说过，太衍教的神学院也曾有耳闻，不知大人所说的职业技术学院是何物？
“就是一个专门培养工匠的学校。”
孟辰简单地概括说。
“这可刚刚大人您也说了，自古以来，匠人之间自有传承之法。您贸然想要转变，只怕是不太容易。”
孟辰听了大摇其头。
“照着他们那套路子，一辈子才能教出几个徒弟来？”
“时代已经不同了，我们要试着改变，他们要学着适应。”
“我就是要打破他们师徒私授的那套规矩。一个老师可以带很多学生，每个学生也远不止一个老师。”
季康成觉着这位大人想得有些天真了。
“那些工匠都把自己的手艺当做安身立命的资本，一个个敝扫自珍，怎会愿意拿出来，教给这么多人。大人岂不闻，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
孟辰笑着摇了摇头。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他喝了口茶，摆出一副要侃侃而言的架势。
“咱们不用去找那些年轻力壮的，他们这会正是有心气的时候，觉着凭着自己一双手，就能撑起一片天。”
“我的计划是请一些年纪大的老师傅来。反正他们本来就干不动了，我给薪俸开得高高的，自然有人愿意来赚点养老钱。”
“至于你担心他们不好好教，这也可以用钱来解决。”
“学院会定期组织考核，谁的学生成绩好，我另有一份绩效奖励，远比他们的薪俸要多得多，想赚这笔钱，就给我把看家的本事拿出来。”
他最后总结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就不信，会有人不喜欢白花花的银子。”
季康成一边听，一边捋着胡子，听到最后，竟是把胡子拽下了几根。
他越听越觉着此事可行，对于孟辰，他感觉自己越发看不透了。
似乎嗯无论是多么难办，多么不可能的事情，到了他手上，都能被生生挤出一条路来。
“咱们的工坊内，确实有几位老师傅，因为年老体衰，平日就靠着他那几个徒弟干活。若真是重金悬赏，我有把握能把他们说动。”
他已经由反对变为支持了。
“不仅仅是木匠，既然是职业技术学院，铁匠、泥瓦匠、篾匠，统统都要有。哪怕是账房先生，后厨师傅，也都要加入进去。”
孟辰野心很大。
“这些学生除了有专修的方向，也要有通识课程。最起码，都要让他们识字才行，一些简单的写写算算也得能胜任。”
蓝星上有着现成的例子，他只需要照搬即可。如果足够闲，他甚至可以亲手给学院编几本教材出来。
“这可得不少钱！”季康成惊道。
“若是照着这个法子去培养，那得收多少束脩才够本钱。愿意出来做学徒的，大多是贫寒子弟，他们怎么出得起。”
“你要转变一下自己的思维。”孟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学费不会定到很高，实在没钱甚至可以先欠着。但是所有学生都要签下契约，学成之后，必须要到我们指定的地方去干活。干够一定年限，才能恢复自由。”
季康成沉思片刻，点点头，“这倒是个法子，现在好的工匠，确实抢手。”
他见孟辰对此早已深思熟虑，考虑得十分周全，便对这件事，有了八九分的把握。
“牧守处的分成现在有多少了？”孟辰问道。
“我去查一查。”季康成说着起身。
“不必了，想来也是不太够。季老板，这件事你有没有兴趣。”
“哈，老头子我确实有几分心动。”
“那行，办学的事还是咱们一起合伙干。另外，你的朋友里，以及你的那个商会，如果有人感兴趣，我很欢迎他们加入。凡是入股的，可以优先支配那些学成的学员。”
孟辰准备多团结一些力量进来，毕竟办学不比其他，需要足够多的人脉资源。
他的野心太大，想要改变一个行业的规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等到开学之后，一定会遇到极大的阻力。
“行，明日我便去几位老朋友家里坐坐，跟他们聊聊这件事。”
“那这件事就拜托季老板了，你多上上心。”
孟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准备起身告辞。
季康成见状便知他要离开，出言挽留道：“眼看就要晚饭的时辰了，孟大人不妨就在寒舍用餐，我府里有几位厨娘，手艺倒还拿得出手。”
“不必了，我晚上约好了人。”
醉仙楼离着牧守处不远，只隔了一条巷子。
虽然名字很大气，可实际上不过是栋不大的二层小楼，只看其内部的装潢水平，孟辰便对自己的腰包有了底气，这地方，肯定贵不了。
他来的不算早，刘治包下的二楼此时已经坐了不少人，见到孟辰打楼梯走了上来，他们纷纷起身向他打招呼。
“大人好。”
“都司大人。“
“孟都司！”
孟辰微笑着冲他们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到正中的主桌上落了座。
跟同桌的几人聊了会闲天，人逐渐就已经到齐了。
刘治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大声说道：“诸位，诸位！今天是咱们孟大人官复原职的大好日子，大人把大家伙都请过来，是想跟大家多亲近亲近”
孟辰听着官复原职几个字，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下面，就请孟大人讲几句。”
孟辰站起来，看着坐满了一整层的下属。
花名册上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如今变成了一张张鲜活的面孔。
“大家好，我嘛，你们都是认识的，就不再自我介绍了。”
“说来也是惭愧，自上任以来，我还没好好的跟大家伙聚上一次。”
“刚才刘吏首说我是官复原职，其实我自己知道，他这是在奉承我，捡好听的说。”
“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我是被贬回来的。甚至昨天下午的时候，我还在圣殿的地牢里关着呢。”
孟辰的坦诚让众人愕然，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我不怕把这些说给你们，更不怕别人在背地里说。”
“我这人是个倔脾气，从哪摔倒的，我就一定要在那里站起来。”
孟辰扫视了一圈，整个酒楼鸦雀无声。
“这次回来，我要带着你们做一番事业来。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们。”
“我知道教里给你们发的月俸不高，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你们免不了的要做些小动作，这我都能理解。”
有些人的脸上开始露出尴尬的表情。
“但理解不代表支持。我想要做的，就是希望你们以后跟着我，能够堂堂正正的赚份养家钱。不用再干那些偷鸡摸狗，丧良心的事。也不用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
“放出这种大话，我也没指望你们能信，做不做得到，你们看着就是。”
一番慷慨陈词过后，孟辰笑了笑。
“话我就说这么多。”
“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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