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将手中银票塞进包裹,宋玉殊这会儿心里已经完全没了刚刚的喜悦之情,甚至比刚开始坐马车的时候还要颓废。
前面驾车的车夫抽空往后瞄了一眼,眼瞧刚刚还兴奋的跟二傻子似的俊姑娘,此时正呆愣愣坐在窗边看外面,观其神色,竟是与刚刚截然不同的眉目冰冷。
车夫不由得满脸问号。
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不过就是一会儿没往后看,这姑娘怎么就变了个脸子?刚刚不是还在得意洋洋炫耀……
车夫懵懵的挠挠头皮,最后也只得无奈的感叹一声——这就是年轻人啊!
在这种静默无言的氛围中,马车依旧哒哒哒,哒哒哒的往前行驶,宋玉殊此时面朝窗外,大脑里却浑浑沌沌乱成一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直到前方车夫猛地撩开嗓子“吁”了一声,勒停马车,宋玉殊这才从发呆之中回过神来,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浑身一颤,连忙高声喊叫;
“——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拦路小坑,别管这些,直接冲过去,别停下……”
宋玉殊上次被土匪劫路的阴影太重,意识到这次又遇到了类似情况,赶忙没头没脑的喊出声来,甚至还怕对方没听清,身子前倾,一撩帘子就再次开口;
“快啊,不是让你别停下……”
“嘘!”前面车夫转头打断她的叫喊,眼珠子警惕的在周围灌丛草木乱转,声音压的很低;
“你别出声,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哭?”
宋玉殊被她吓得一激灵,赶忙也学着她在周围乱看,声音压的比她还低;
“婶子你莫不是在诓我吧——这种荒郊野外哪里有人?”
宋玉殊跟她一块瞅了半晌,随即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睛瞪大,结结巴巴;
“难道……难道是有什么鬼怪邪物?”
宋玉殊被她自个儿脑海中的想象吓到,一时也顾不得再压抑声音,连忙拍打车夫胳膊,一叠声的叫喊;
“走啊走啊,快走啊,别管有什么了,赶紧走,好吓人……”
她这声惊慌叫喊着实有些大,大到正趴在一侧高大灌木中的赵贵儿都有些熟悉,他愣愣的眨了眨眼,还想侧耳倾听再分辨一二,前面车夫却是没再给他机会,竟当真打算甩鞭子走人了。
赵贵儿这下可急了,他连忙一手掩住容易暴露的肩头胸膛,也顾不得羞耻难堪,探出一点头便高声叫喊;
“宋……宋姑娘!是你吗宋姑娘?”
这声叫喊一出,宋玉殊的神情立时一愣,赶忙呵停马车,侧耳去听。
而此时的赵贵儿也并不吝惜嗓子,一叠声的高声叫唤;
“宋姑娘我是赵贵儿,我赵贵儿……”
宋玉殊这下子真真切切听清了,眉头却不自觉皱了起来。
“呀,还真有个人,你瞧在那……”
车夫本来就坐在车外,听动静比她听的还要清晰,此时喝停马车后将脸一扭,马上就瞧到赵贵儿从草丛中伸出的脑袋,赶忙惊喜叫喊;
“我就说有听到哭泣声音吧,你还不信,瞧瞧瞧,就在那呢……”
她一边惊喜叫喊着,一边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三步并两步的便向那边跑去,满脸兴奋。
“啊——别过来,你别过来——”
赵贵儿尖叫的声音更大了。
这车夫虽说有些聒躁烦人,可究其根本却还算是个好人,眼见草丛中的少年面色惊恐,尖叫的越发大声,她也有些迷茫的放缓脚步,懵懵反问;
“怎么了?小家伙你倒是出来呀,我们又不是坏人……”
宋玉殊此时也从马车内探出了头,眼见这边这种情形,立马就察觉出了些不寻常。
“你……你是不是没穿衣服?”
她也没有绕弯子,张嘴就问,特别直白。
“啊——”车夫脸上的表情立时变为满满诧异,同时还自觉往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自个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赵贵儿此时紧紧抱住自己赤/裸身体,简直羞愤欲死,却还是咬牙开口;
“——对!”
车夫立时退的更远了。
宋玉殊的眉头皱的也很紧,她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所穿的衣衫,再瞧瞧包袱里苏文庭为她准备的另一套,纠结半晌,终究还是没舍得,干脆脱下自已身上外衫,用手拎着就这样走了出去。
待行至离赵贵儿趴俯之处还剩三四米距离时,她将手中外衫团成一个球,猛地朝那边砸了过去;
“接着,这是我的外衣,你凑合着先穿上,等到下个城镇,我再给你弄一套完整衣衫。”
宋玉殊砸的极准,衣服直接披头盖脸的砸在赵贵儿脸上,然而赵贵儿此时却顾不得生气,他赶忙慌乱的伸展衣服,急吼吼的套在了自己身上,遮住自己因为寒冷而冻的有些青紫的身子,这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难得的安全感。
宋玉殊是个读书人,所以她衣服样式都是长至膝盖的长款外衫,宽大衣袖,脖颈交领,既修身又文雅,再加上她身高比赵贵儿还要高出一个头顶,如此这般整套外衫穿在赵贵儿身上,上至脖颈,下至小腿肚,虽不是多体面,却也遮住了裸露的难堪。
“我会让我娘报答你的!”
已经坐上马车的赵贵儿面色讪讪,眉眼间还残留着几丝刚刚的羞耻难堪。
宋玉殊回头轻飘飘的瞥他一眼,又继续面无表情的盯向窗外,语气也辨不出什么喜怒;
“客气了,路见不平一声吼,是我尚还残留的美德……”
一句轻飘飘的客气话说完,她又如老僧入定般继续发起了呆,将马车内的赵贵儿忽视了个彻底。
赵贵儿抿了抿唇,悄悄抬头瞥她一眼,再瞥她一眼,有些不自在;
“你……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吗?”
宋玉殊头都没扭,语气也硬邦邦的;
“——不好奇!不想问!”
“你……”赵贵儿有些恼怒,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立马就被宋玉殊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如果你还想呆在马车里,那就安静点,别吭声,若你再说些什么难听话,我一生气,你可就得滚下去了……”
宋玉殊再次扭脸瞥他一眼,眼神中都带上了几丝警告;
“……别忘了,这是我的马车,这里没有你这小少爷大呼小叫的地!”
赵贵儿喉头一哽,面上立马变得难看起来。
说真的,宋玉殊一点都不喜欢赵贵儿的这种性格,那就是标准意义上的熊孩子,做事胆大妄为,说话没个顾忌,又兼之心肠也不是那么美好……若不是出于基本的人道主义,宋玉殊压根就不想和他扯上一丝一毫的复杂关系。
前面驾车的车夫不知晓赵贵儿的恶劣脾气,眼瞧宋玉殊给人脸子瞧,便赶忙从中调和起来;
“公子莫气,这姑娘她就这么个脾气,刚刚车没走到这的时候,她就一直趴在窗边生闷气,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知脾气怎的这般差劲……啧啧,要不是她长了这么一副俊俏脸蛋,我估摸着以后她连夫郎都找不着……”
赵贵儿听了这话,嘴角一撇,看似不屑,内心却在暗暗赞同车夫的吐槽。
——可不是吗!这女人一点都不会说话,张嘴就是难听话语,就算面对自己这样的俊俏小郎都没给过好脸子,哼,就这样的人,倘若不是有身好皮囊撑着,她要能娶到夫郎才是怪事呢!
赵贵儿没搭理前面车夫的搭讪,也不敢再与宋玉殊有什么攀谈交流,生怕这女人一个不爽,真把自个扔下马车,那他可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在经历过这番惊险教训后,赵贵儿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怕”字。
车内气氛沉默半晌,宋玉殊又冷不丁的说了句;
“咱们还有半个时辰到下个城镇,你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需不需要去趟医馆瞧瞧……”
赵贵儿被她猛不丁的问话问的发懵,有些迟钝的反问;
“哪里不舒服?为什么要去医馆……”
疑惑反问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宋玉殊这段问话的深层含义,眼睛瞪大,面色悲愤,就连激动吼出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没有……我没有被……宋玉殊你要不要脸!”
他气得眼珠子都浸上了一层血色。
宋玉殊面无表情的将视线撇走,语调依旧是波澜不惊;
“哦,抱歉,那是我误会了……”
她的道歉这般不咸不淡,立时又将赵贵儿气的咬牙切齿,他悲愤一会,猛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开始扒扯自己身上衣服。
“你这是干什么?”
宋玉殊被他这种动作吓一跳,再也端不住面上平静,有些惊慌;
“我告诉你赵贵儿,你再乱来就赶紧给我滚下去,我这小小马车装不下你这……”
“看!”
赵贵儿打断她的呵斥,解开腰间盘扣猛地一扯,就将一片细腻洁白的腰间肌肤暴露出来,语气极冲;
“看到了吗?守宫砂!这么鲜艳的红色,你是瞎吗?”
“什么——”口中喝斥被打断,宋玉殊条件反射朝赵贵儿所指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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