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衣衣心里存着事儿,一早就醒了。阿香听见通传声,快步走进来服侍她起床。
见可香拿来她平日爱穿的衣服,淡淡地开口,“今日不穿这身,穿姨母让人送来的衣服。”
阿香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改变穿衣风格,咽下嘴里的疑问,转身去做。
待穿好衣服,梳洗完毕,林衣衣连早膳都顾不上吃,就找沈澈去了。她怕去晚了见不着他。
可走到半路上她又改了主意。
他让绣娘给她做衣服就做衣服罢,她不穿就是了,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个伤神。何况他那个人行事实在叫人看不透,她不想跟他产生过多交集,回头叫姨母知道了,以为她是故意的,肯定会对她另眼相待,她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一旦想通了,整个人都轻松了,看路边开的野花都觉得赏心悦目。
吃过早饭,她跟着阿香学习打络子。
阿香最先教她打梅花络,教了一个上午都没教会,不禁摇头,心里的话忍不住往外蹦,“姑娘呀,这个真的不难,是最简单的款式了。”可你咋就学不会呢。
林衣衣知她说了一半藏了一半,并不生气,将歪扭扭的络子扔到一旁,笑道:“没办法,我就是手笨。不打了,我要歇歇。”
“听说府里来了一批新鲜的荔枝,奴婢去给您端一些过来。”
“嗯,去罢。”
阿香去了没多会,却是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林衣衣不甚在意,也没问她,继续翻阅手里的游记。
阿香走上前来,苦着脸道:“姑娘,奴婢没有拿到荔枝。”
“嗯,我看到了。”林衣衣头也未抬道。
“听说夫人那里一早得了一盘,剩下的还未来得及分送到各院,就被二公子要去了。”
听到这里,林衣衣翻书的动作一顿,缓缓抬眼道:“他这么喜欢吃荔枝吗?”她来府里这么些年,却从未听说过沈澈爱吃荔枝啊。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她家姑娘最爱吃荔枝了,都盼一年了,不想却是一颗都没吃上。早知道二公子会截胡,她就应该早点去拿的。
阿香不禁后悔、自责。
见她小脸都快拧成麻花了,林衣衣不由想笑,安慰道:“不要紧,以后还是能吃上的,不差这一时半会,否则叫人知道了,说我贪嘴。”
“姑娘说的是,是奴婢欠考虑。”
午后,林衣衣照例午休。这一觉没睡多少时间,起床后无事可做,决定去找沈薇玩。
她的院子离沈薇的院子不算远,中间隔着一个小池塘。池塘中间架了一座石桥,过桥就到了。
刚靠近沈薇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沈薇的笑语声,“还是二哥哥最疼我,这夜明珠该值不少银子吧?”
“嗯,但想到妹妹夜里能用它来照明,这银子花的就值。”
林衣衣一听到沈澈的声音,立马掉头就走,不巧沈薇的大丫鬟看见她,扬声道:“表姑娘怎的来了又突然要走呀?”
丫鬟的声音自然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
沈澈轻轻地撇着茶叶,对妹妹道:“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薇立刻起身出去,见林衣衣站在院门口不进来,便笑着朝她招手道:“表姐怎的不进来呀?快进来罢,正好二哥哥也在。”
林衣衣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二人相携进屋。沈薇将林衣衣推到沈澈身侧的椅子上,道:“表姐就坐这里罢。”
林衣衣只得硬着头皮坐下,转身向沈澈见礼,“衣衣见过二表哥。”
沈澈微微颔首,转眼瞧她,“表妹昨晚睡得可好?”
这都过去大半天了,他突然问她昨晚睡得可好是几个意思?林衣衣警惕道:“甚好,多谢表哥关怀。”
“嗯,我就不妨碍你和薇薇说悄悄话了,表妹若是改天有空,和薇薇一道去我那玩。”
“好,表哥慢走。”
沈澈正要起身,却被妹妹叫住。
“二哥哥,你房里还有没有荔枝了?”
沈澈扬眉,“有,怎么呢?”
沈薇立刻嘟起嘴巴,“二哥哥真是讨厌,昨日来的荔枝我和表姐都还没尝到呢,就被你要去了。既然你房中还有,就都给我和表姐罢。”
沈澈不动声色地瞥一眼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林衣衣,道:“好啊,呆会我让下人给你送过来。”
沈薇这才高兴起来,问她,“那表姐的呢?”
“她啊……”沈澈故意卖起了关子。
沈薇是个急性子,连忙摇着他的胳膊,“我的好哥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嘛。”
“薇妹妹,我最近上火,吃不得荔枝,给我也是浪费,让表哥给你留着罢。”林衣衣忽然出声道。
“啊?你上火了啊。”沈薇觉得可惜,“这东西从南方运输过来不易,下一次不知什么时候能吃上。”
林衣衣无所谓道:“薇妹妹吃了就等于我吃了。”
“那可不行,我不能厚此薄彼,表妹也有大半年的时间没踏足过我的院子了,不如就借这个机会去我那坐坐,顺便尝一尝荔枝。”沈澈忽然出声,继而又面向沈薇,“你不是成天嚷嚷着要去我那玩吗?正好跟你表姐一起。”
“太好了,我们快去吧表姐。”
林衣衣来不及开口推拒,就被沈薇拉着胳膊往外扯,一直出了院子,过了小桥,沈薇才松开她的胳膊。
胳膊被她拉的有些疼,林衣衣忍着痛意道:“我还是不去了罢,表哥那么忙……”
这话被沈澈听见,脸色一沉,“表妹一直在推脱,难道是看不起我这个表哥?”
林衣衣面色一变,赶紧为自己辩解,“二表哥言重了,衣衣绝对没有这种想法,若有,便遭天谴。”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她还郑重地举起了三根嫩如葱白似的手指头。
沈澈的眸色一黯,道:“既如此,那便走罢。”
林衣衣还能说什么呢,硬着头皮与沈薇一道前往。
沈澈在前,她们在后,一路上,沈澈很少说话,林衣衣就更没话可说的,倒是沈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亏得沈薇话多,要不然林衣衣还得绞尽脑汁地活跃气氛。
沈澈居住的青竹苑可以说是沈府最好的一处院落。前有湖,后有山,西有花园,东有梅林,景致迷人,惹得沈薇眼红,不知多少次嚷嚷着要跟他换院子。
沈澈自然不会同意,以她胡闹为由,限制她去他的院子。
林衣衣也是极少去他的院子,一年可能去一次。每次去了呆不到片刻就走。
终于走进他的院子。林衣衣没有欣赏院中景致的心思,低着头思索着呆会如何找借口开溜。
三人进了屋,沈澈命人将保存完好的荔枝端上来。待荔枝一被放下,沈薇便迫不及待地拿一颗剥起来。一个不注意,溅出的汁水弄她一手,她嫌弃地丢掉壳,一口将果肉咬进嘴里,让她的丫鬟进来为她剥。
一共端进来两盘荔枝。一盘放在沈薇面前,另一盘放林衣衣面前。沈薇已经吃了好几颗下肚,林衣衣才只吃一颗。
沈薇不满意她的速度,忍不住催促道:“表姐,你吃的太矜持了,要像我一样才爽快。”
林衣衣倒不觉得自己矜持,是先前撒谎说自己上火,不能吃荔枝,这才吃的慢吞吞。
做样子总要做的真一些,含笑道:“我上火了,所以吃的有些慢。”
“先前你说过的,我竟然给忘了,瞧我这脑子。”沈薇拍了一下脑门道。
沈薇面前的荔枝很快被她消灭干净,反观林衣衣面前的荔枝只动了两颗。
沈薇还想吃,可这时肚子疼起来,便抱着肚子入厕去了。屋里只剩下沈澈和林衣衣二人。林衣衣开始坐立不安,无意识地揪着手里的帕子,眼见帕子被她扭的不成样子,沈澈开口戏谑道:“表妹怕我?”
怕!当然怕!
林衣衣不敢承认,下意识地摇头否认,“表哥真是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你觉得我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沈澈说着,便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林衣衣心里一紧,忍住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表哥……”
下颌被他伸手抬起来,林衣衣被迫仰着芙蓉面,红唇微启,好似在等着人采撷。
沈澈没忍不住,指腹在她下颌上摩挲起来,眸色浓的深不见底。
这样的沈澈,叫林衣衣打心里发怵。心里祈祷着沈薇快点回来。就在她急得生汗时,沈澈忽然松开手,转身道:“奉劝表妹别在我这里耍心眼,否则我叫你流露街头便是一句话的事情。”
林衣衣心里十分委屈,忍着泪低下头,道:“衣衣不是那样的人。”她已经很努力地躲着他了,难道他就看不见吗?
等她恢复好情绪,沈薇回来了。
她立刻起身告辞,“薇妹妹,我身体有些不适,不能继续陪着你了,改天再去寻你玩。”
“表姐哪里不舒服?可要叫府医给你瞧瞧?”
“不用瞧,回去躺一会就好了。”
“那我送送表姐吧。”
“不用,有阿香陪着我呢,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二表哥这里,就这么跟我走了岂不可惜。”
沈薇一想也是,点了点头,“那你去罢,晚些时候我过去看你。”
“嗯。”
直到顺利出了沈澈的院子,林衣衣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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