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二人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置着还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的食物，有四喜丸子，红烧牛肉，糖醋排骨，搭配两个素菜干煸豆角跟酸辣土豆丝，以及茶树菇炖鸡汤，让人大饱口福。
向朝爵看上去心情不错，“好像很久没吃你做的饭菜了。”
“也就两天。”顾鸾清哭笑不得，一边给他夹了块炖得软烂的带筋牛肉。
她说起向鹿星的事，语气要比昨天平静得多，“今天鹿星的状况还是跟昨天一样，不过医生说他很坚强，难受也不哭。”
就是这样，才更惹人心疼。
向朝爵点头，“你不用太担心，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明白，以后我也要注意些，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顾鸾清深刻检讨自己，还是觉得她就是害向鹿星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向朝爵一如既往，耐心地劝她。
他平时看上去冷冰冰的，似乎什么事都跟他无关，然而真正相处起来，才发现其实他也很温柔。
这样的他太过完美，她甚至有了配不上他的想法。
“朝爵，你会不会怪我没照顾好鹿星？如果你生气，你可以骂我，不要憋在心里。”顾鸾清不想因为这件事成为他们之间的最大隔阂。
话音未落，向朝爵就打住了，他给她夹了把土豆丝，“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从未责怪过你，相反的，我是担心你，如果因为这件事你就对我们的未来打退堂鼓，那我才真是要生气。”
“哦……”顾鸾清点点头，惶惶不安的心终于踏实下来。
她这些天一直陪在向鹿星左右，医院公寓两头跑，忙碌中她对未来渐渐有了信心，加上向鹿星有了好转，她也不用成日提心吊胆。
只是没想到向朝爵也会有害怕她离开的担心。
向朝爵见她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思索片刻，他还是告诉她，“我的家庭以及我过去的人生幸福的时刻很少，所以我很羡慕你，甚至羡慕自己现在也能拥有这种踏实过日子的感觉，你完全没有必要为自己感到自卑，也别听我爷爷的话。”
他从未提起过去，顾鸾清也就不问，她以为是不值一提，却不想是因为提起来都是苦痛的时候多。
她无疑很感动，郑重地答应他，“我知道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向朝爵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夹了块排骨放到她碗里，“吃饭。”
“好。”
“晚点我要去见个朋友，你先睡。”
“知道了。”
饭后，向朝爵披上件风衣就出去了，他其实玩乐的兴致不大，还是钟景墨求他，他才答应见面。
他们约在市区里常去的那个酒吧，向朝爵刚进去，就被一阵吵杂的音乐搞砸了心情。
他皱眉，扫视四周，钟景墨坐在吧台上向他招手。
“你这家伙真是重色轻友，约了你那么多次你这么久才来。”钟景墨说着，开玩笑似的捶了他肩膀几下。
他当然是在开玩笑，向朝爵早就习惯他的吊儿郎当，面不改色地坐下来，“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吧，这里太吵了。”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就先搭过来了，一个身材火辣的金发女人主动攀上向朝爵的肩膀，“帅哥，有没有空喝一杯啊。”
向朝爵黑了脸，她身上的香水味让他感到反胃。
钟景墨见状连忙在旁帮衬，把她的手挪开，“不好意思他名花有主了，家里老婆等着他呢。”
“那帅哥你也行啊。”
钟景墨不乐意了，“你这口味还挺不挑。”
“我对帅哥没有抵抗力嘛”
“不了不了，我喜欢清纯型妹子，美女你另寻他人吧。”钟景墨摆摆手，对方顿时黑了脸，嗤了一声掉头离开。
钟景墨语气酸酸地调侃向朝爵，“小子，艳福不浅嘛，搞得我都成了你的陪衬。”
“我早说让你挑一个安静的地方你不听。”向朝爵淡定地反驳。
钟景墨说不过他，立马服输了，“行，我们去包厢说话。”
他跟调酒师要了瓶威士忌，指明两个杯子加冰，才跟上向朝爵的脚步。
包厢里隔绝了外边的吵杂，向朝爵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晃着酒杯，“说吧，找我出来干嘛？”
“我想炒块地皮，希望你帮忙，我七你三。”钟景墨有话直说。
“没问题，谢啦。”钟景墨露出得逞的笑容，他饮了一口酒，跟他闲聊，“你跟顾鸾清处得怎么样了？我看她人挺好的，你可把人看好了。”
“不怎么样，鹿星跟她去乡下感染流感，我爷爷更加不愿意接受她，我怕她动摇。”向朝爵说得平静，其实内心很是不安。
就算顾鸾清答应他不会轻易退缩，他还是不能放下心来。
连钟景墨都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浮躁，不免有些惊讶，“顾鸾清她这么跟你说的？”
“当然没有，但是我看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我可以理解，她也是遭遇过大风大浪的人，心里会害怕是正常的。”
向朝爵喝完酒，杯子里的冰块还没完全消融。
钟景墨给他倒酒，“那你打算怎么做？总不能就这么让她走了吧。”
“再看吧，有些事我也决定不了。”
钟景墨看着向朝爵明显是有心事压心头的样子，所谓的从容淡定也不过是在掩饰内心的不安罢了。
他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喝酒吧，干杯。”说着，端着酒去碰他的杯壁。
“干杯。”
……
翌日，顾鸾清一如既往地赶去医院看望向鹿星。
她已经来了五天，连ICU病房的护士都认识她。
这一次，顾鸾清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医生告诉她，向鹿星已经平安度过了危险期。
“再静养一阵子，病患应该就会康复了。”医生话音刚落，顾鸾清眼泪就出来了。
只不过这次，她是喜极而泣。
“太好了！不枉我每天都来，谢谢医生。”顾鸾清又哭又笑，她自己也知道这样滑稽，但她实在是控制不住。
虽说如此，在康复之前，向朝爵都还需要被隔离起来，因此顾鸾清一天当中能见他的时间也有限。
只是这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顾鸾清将这个消息告诉向朝爵，他也感到高兴，“这样一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就没睡好过。”顾鸾清笑着说道，眼泪却流下来，她积压已久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出来。
“辛苦你了。”
“不辛苦，只要鹿星好起来就够了。”
顾鸾清怕影响到他工作，说了几句便要挂了电话，还特意嘱咐他，“你今晚一定要回来，我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好”向朝爵低声轻笑。
刚挂了电话，隔离病房的护士就来找她，“病人找您，说是想跟您说说话。”
“我这就过来。”顾鸾清喜出望外，这会儿才想起来她到现在还没去看望过向鹿星。
病房里，向鹿星依旧躺在床上，只是精神状态明显要比以前好了。
顾鸾清笑着进病房，她在床边坐下来，一时没忍住，想说脱了口罩亲她的宝贝儿子两口，这还没动手呢，就给护士拦住了。
“这才刚好一点，你当妈的要是倒下了，你让他怎么办啊。”
“是是是，你说的没错。”顾鸾清乖乖把口罩往上拉了点。
“妈妈，等我好了再让你亲我。”向鹿星咯咯地笑着，说话也明显比之前有力了。
“没问题。”顾鸾清捏了捏他的脸颊，“那妈妈接着跟你讲昨天没讲完的故事，你昨天都听睡着了，妈妈只能重说一遍啦。”
“好，这次我会听完。”向鹿星乖乖点头。
最后故事还是没讲完，因为那档儿的时候，钟景墨来了。
他带了花束跟水果篮子以及一大箱进口玩具，都被顾鸾清拒之门外。
钟景墨跟小媳妇受了委屈似的控诉，“我这不好意嘛。”
“鹿星现在还在隔离中，人进去都有时间限制呢，更别说东西了。”顾鸾清说着，忍不住笑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特地过来，我会转告给鹿星。”
说罢，她转头就要回病房，钟景墨赶紧叫住她，“诶诶诶，等等。”
顾鸾清扭头，“钟先生，怎么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可以到楼下喝杯咖啡吗？”钟景墨指了指旁边的路。
顾鸾清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我？”
他们俩有什么好说的吗？
钟景墨点头如捣蒜，“有关向朝爵的事，我这么说你总该放心了吧。”
向朝爵……
顾鸾清想了一会儿，才迟疑地点头，“那我跟鹿星说一下。”
两个人兜兜转转，才到楼下的院子里散步，边走边闲聊。
“你说要跟我说有关向朝爵的事，到底是什么事？”顾鸾清心里已经开始不安了，她害怕又是不好的事。
钟景墨憋着笑，“你不用这么紧张吧，放心好了，向朝爵没有要抛弃你。”
顾鸾清忍不住拍他，“你可别乌鸦嘴，我现在一点惊吓都受不了了。”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我跟你说正事。”
他们在石椅上坐下，钟景墨终于正经起来，他的目光望出去，眯缝着眼看着阳光洒在那些病人身上，“你想知道向朝爵的过去吗？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可说好了，你不许跟向朝爵说是我说的，我会死的很惨。”
“想。”顾鸾清不假思索地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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