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冉神情复杂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楚沫,她原以为楚沫只是一个沉默寡言,文静不爱热闹的小女生,却从未了解过她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楚沫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母亲吸毒杀了人进了监狱,所以她从小就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又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也难怪……
唉——赵冉叹口气,摘下眼镜,抹了抹眼角泛起的泪珠。
当时她看到楚沫浑身冰冷,全身颤抖地靠墙坐在地上的时候,真是吓了一大跳。她只是让她出去罚站,课后准备说教她一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可没对她用刑啊!火急火燎地把楚沫送到保健室,直到听到楚沫没事,她才松了口气,结果又听到楚沫有很深的心理隐疾,她又猛地把那口气提了上去,不会吧,小小的罚站也会造成心理隐疾?她开始感到不安与愧疚。直到楚沫父亲来了,给她详细说了前因后果之后,她心里的不安与愧疚才消散了一些,只是她也很明白,楚沫会突然变成这样,跟她让她罚站是脱不了干系的……
“咯吱”——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赵冉回头,轻声询问:“医生怎么说?”
来人是楚沫的父亲楚国安,一米八几的个子,国字脸,浓眉小眼,高挺的鼻梁,厚实的嘴唇,黑黄的皮肤,白色衬衫,黑色肥腿裤,全身上下一看就是好久之前买的地摊货。
赵冉又转头看了眼楚沫,浓眉,高挺的鼻梁,鲜红丰满厚实的嘴唇遗传的是楚父,而这大眼睛,白嫩的皮肤遗传的应该就是她的母亲了。
确实是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赵冉赞叹。
楚国安拿着一张检查单走过来坐到了楚沫的病床上,用眼睛仔细地描摹着女儿的面容,眼底则是浓郁的自责与愧疚,他的声音沙哑:“医生说,她身体没什么事,就是需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楚国安握紧了拳头,“自从她妈妈……进了监狱后,这孩子就有点自闭的症状,当时我没有太在意,以为她只是难过妈妈不在而已,没想到……”那件事对她影响那么大……
“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错……”楚国安仰起头,快速地眨眨眼睛,声音有些哽咽。
赵冉转头看着昏睡中的楚沫,没有说话,她分明从眼前的这个男人眼中看到了泪水……她忽然想起一句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这个男人,只能把目光放在楚沫身上,这样才能显得不会太尴尬。
咦?赵冉忽然看到楚沫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是要醒过来了。
“楚沫,你醒了?”赵冉惊喜。
一旁的楚国安身子一僵,赶忙回头,眼里同赵冉一样是满目的惊喜。
“我……”邱星安张嘴想说什么,结果喉咙里的干涩令她十分不适地皱起了眉头。
“我去帮你倒水!”细心的赵冉急忙起身,在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个水杯,打算去外面接水。
楚国安小心翼翼地将楚沫扶起来,在她背后放了个枕头。
看出了楚伯父动作的小心翼翼,邱星安心头一酸,她想起了妈妈……
在她生病的这几年里,妈妈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扶起她,为她垫上一块枕头,眼睛里的认真仿佛她就是妈妈的全世界……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是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邱星安突然抓住了楚国安想要抽离的手,她神色激动,声音因为喉咙的干涩,有些沙哑:“手册!手册,在哪里?”
楚国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什么手册?”
“就是……就是手册啊!我罚站的时候拿的书册!在哪里?”邱星安死死地握着楚国安的手,眼底是一片疯狂,那个不能丢,绝对不能丢。
楚国安愣愣地:“我没见什么书册啊……”
“什么!”邱星安陡然静了下来,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楚国安,“没有吗?”
难道,这都是她的一场梦,没有什么手册,没有什么助援任务,那些都是她的幻想吗?
“水来了。”赵冉握着水杯走了过来,看到两人神色奇怪,有些疑惑,“怎么了?”
楚国安看着赵冉:“赵老师,你送小沫来保健室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她手里的书册?”
“书册?”赵冉疑惑地看向了邱星安,见她直直地盯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急切,她点点头,“见了,一本英语单词背诵手册,放在楚沫旁边了。”说着,她把水杯递给楚国安,走过去,掀开被子一角,见空无一物,有些奇怪,“咦?”
邱星安动了动身子,以方便赵冉寻找,这一动,赵冉就笑了,她伸出手,拿起被邱星安的腿压着的书册,递给邱星安,调笑道:“自己压着都不知道。”
邱星安没有回答,她看了看封面,上面依旧写着《助人幸福手册》,翻开内容看了看,见就是这本手册,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
看见邱星安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赵冉转头问楚国安:“一本英语单词书而已,楚沫怎么这么重视?”
楚国安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赵冉的话令邱星安顿了顿,她抬起头,举起手中的书册:“英语单词书?”
“是啊!”赵冉看着书册上的字,赫然就是《英语单词背诵1000个》,看出了邱星安脸上的惊讶,“怎么了吗?”
邱星安收回举着的手,一脸沉思地摇摇头:“没事。”
“先喝水吧。”楚国安心里虽然疑惑自己女儿反常的行为,但也没有细想,只当是发病的后遗症,他端着水,递到邱星安面前。
邱星安抬手阻止了楚国安的动作,她紧张地看着楚国安:“我妈……不是,是乔……阿姨怎么样了?”本想问妈妈怎么样了,结果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楚沫,赶忙改口,也不知道楚伯父会不会察觉到,大意了。
“额……”显然是不明白楚沫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她乔阿姨,楚国安微楞,反应过来后还是回答了她,“你乔阿姨……”
“诶!还是先喝水吧!”赵冉看见邱星安的嘴唇干裂,打断了楚国安,“楚沫嘴唇都干裂了,先喝口水,润润喉咙,一会再说吧。”
“嗯。”楚国安点点头,把水杯递到邱星安嘴边,“先喝水,一会儿再说你乔阿姨。”
邱星安抬抬手,想要接过水杯,楚国安伸手制止了她:“别动,在打吊针呢!来,我喂你。”
邱星安低头敛眸,顺从地喝着嘴边的水,只是心里的苦涩,却没有人看出来……
乔阿姨……以后只能是乔阿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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