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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率泰带着残部急追豪格，马蹄声传出去很远。
豪格很快听到了后方的声音，寻声望去，见是李率泰的骑兵，放下心来，缓了马速。
李率泰快速追了上来，看着豪格安然无恙，直道天佑大清。
再看看豪格身侧的李倧，只见他脸色苍白，浑身打颤，要不是豪格早就令人将他绑在马上，相信他早就坠马了。
李率泰走近，向豪格行礼。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些繁文缛节！”豪格亲手扶起他。
李率泰感动，忽然闻着一股恶臭，不禁捂了捂鼻子。
豪格见了，无奈一叹，“朝亲王吓失禁了，等回汉阳再处理吧。”
李倧听了毫无反应，只是趴在马背上打着颤，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李率泰很是无语，心道：“这人忒不行，这么多白甲兵保护着，不说奋起杀敌吧，居然吓拉了，真是生于深宫中、长于妇人手的家伙。
也不知上天怎么想的，如此乱军，大清白甲兵战死数千，偏偏李倧毫发无损。”
“万岁。”李率泰收回看向李倧的目光面对着豪格道：“我们回汉阳吧，此战我军损耗颇具，已经无力进攻了。”
豪格看看自己身后的400多人，再看看李率泰的2000多人，重重叹了口气。
恐怕，这2400人就是大清最后的希望了。
“对，回汉阳。”豪格郑重的道：“那里还有些手榴弹，还有几门迫击炮，我们，还有希望。”
李率泰默不作声，扶着豪格上马，一起向南而行。
但是他心里，悲观居多。
刚才，他耗尽了自己麾下的手榴弹，也仅仅是打退了吴三桂。
如果明军围城，汉阳城中存放的那点火器，真的能防住明军猛攻吗？
一旦朝鲜人知道大清的真实情况，他们还会出于畏惧，继续臣服在自己脚下吗？
李率泰眼神暗淡下来，大清，可能真的要亡了。
“万岁……”
李率泰小声的开口。
豪格听到，猜到李率泰要说什么，“你是说，放弃汉阳，向南而去？”
李率泰点头，“汉阳不可能守住了，朝鲜人随时可能哗变，我们，最好且战且退，在朝鲜民间壮大力量，回到辽东，沿着海岸线向北，去抓更多野女真，重建大清。”
“你说的策略是对的。”豪格点头，“但是你的心态不对。”
李率泰闻言一愣。
“太祖13副甲起兵，我们还有这么多人，自然可以东山再起。”
李率泰知道，当人绝望到一定地步时，会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甚至会麻痹自己，给自己编织出一个梦幻的未来，让自己继续奋斗下去。
豪格，可能就是这种心态。
当然，李率泰更希望豪格真是这么想的，如果那样，大清，还真的有可能起死回生。
二人带着大清最后的骑兵，冒着寒风走走停停，终于在午后赶到汉阳城。
在距离汉阳5里的时候，李率泰突然止住的大军步伐。
“万岁，不对！”
豪格闻言，向着汉阳望去。
只见汉阳城头飘着的不是大清龙旗和八旗，而是清国的日月旗。
“怎么？汉阳哗变了？”豪格惊呼。
李率泰也是惊慌，不论是哗变还是被攻克，汉阳，他们进不去了。
他们积攒在汉阳的粮草、金银、火器，都没有办法拿出来了。
豪格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他终于支撑不住了，顿时面无血色，在马上摇晃两下，向后栽倒。
幸亏他随身亲卫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
李率泰见了，下马步行过去，和豪格亲卫一起，将他扶下马，靠在一颗松树边。
豪格虽然身体无力，但是思维还是很清醒的。
他真的有些绝望了。
要知道，他也不年轻了，虽然他父皇刚刚殡天一年，自己争位失败，感觉还有大把年华，依然在争权夺利。
但是，他已经45岁了，他出生时，努尔哈赤还没建立后金。
可以说，他眼看着后金建立，看着大清强盛，更看着大清瞬息灭亡。
虽说他已经继承大统，登基称帝，可是他知道，这个皇帝什么都不是。
一个在朝鲜汉阳称帝的人，怎么能称为大清皇帝呢！怎么敢称为大清皇帝呢！
原本，他还想着改造二百万朝鲜人，带着他们反攻辽东，夺回盛京，夺回赫图那拉祖地，再造大清。
如今，他竟然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
他，算哪门子的大清皇帝。
无尽的悲观在豪格心中涌荡，如同一望无际的大海，尽是绝望。
李率泰在豪格身边跪着，他完全理解豪格的心思，他也无法宽慰。
他的确忠心耿耿，他的确可以为了大清去死。
可他更希望自己能帮助豪格重建大清，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无能为力了。
甚至连一句慷慨激昂的话，也不知如何说出口。
悲观的情绪在建虏军中蔓延。
他们是满洲人，却远离了满洲，来到朝鲜。
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们当了几天主人，却突然间被打回原形，再次成为丧家之犬。
在这里，他们得罪了所有勋贵、得罪了所有文武，更迫害了所有百姓。
所有人都知道，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突然，豪格惊醒。
他唰的站了起来。
“我怎么会如此！”豪格大喝。
“悲痛会被别人敬仰吗？颓废会得到天下吗？”
“不！”
“只有伤痛，只有死亡，才能让别人站在朕身边，为朕效力！”
李率泰看着有些神经质的豪格，有些担心。
“万岁，你要说什么？”
豪格突然哈哈大笑，“我想明白了，我们还有希望！”
李率泰心中一喜，众士卒也打起精神。
豪格自信满满：“我们一路南下，遇到百姓就屠戮，看到村庄就焚烧，杀出无上威名，杀的朝鲜人和明人不敢争锋。”
李率泰皱眉，欲言又止。
豪格慷慨激扬，“你们随朕一起，杀到朝鲜东侧的海边，沿海岸线回到祖地！去联合海西女真、野人女真，甚至更远的辽北女真。在更北处，重建大清！”
“那现在，我们……”李率泰迟疑。
“现在？”
豪格恶狠狠的笑道：“现在我们，去杀尽能看到的所有活人！再壮大清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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