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和江渔的事，程堰不知该怎样跟人定义两人的关系。
跟章时毅他还可以不回应，可第二天跟班里已婚在外面租房住的吴国栋，询问租房事时，还是被问了，“程堰你要租房？你家里不是本市的吗？怎么还要租房住？”
下课间隙，章时毅刚好凑过来说话，听了个正着后，“咦，我说你小子有情况，果然被我猜中了。你胆子够大，这就敢到外面租房？被人举报流氓罪可不是开玩笑的，就大学生都身份也救不了你。”后边的几句，章时毅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只有三人能听到。
程堰闻言一凛，才醒起现在还有这一说。
还好脑子灵便，叫他想起个说法来，“别胡说，那是我表妹。她家里对她不好，天天饿肚子上学。又高二了，学习有点跟不上，我就想找个地方偶尔给她带点吃的，顺便给她补补功课。”
“既是你表妹，领你家里岂不是更方便？”班里都知道他和章时毅两个家里条件好。
章时毅点头附和，他也不理解。
程堰这才明白，上了编瞎话的贼船就不好下来了，没奈何还得继续编，“是我妈那边的表妹，两家都不来往了，我不敢让家里知道。”
没想到他这说的模糊着语焉不详的，吴章二人却秒懂了，理解的“哦”着，竟没再往下问了。
程堰家里具体的情况两人虽不了解，可隐约也听说过他家那几年成份不好，那为此夫妻划清界限反目就很常见了。
别说两人脑补的还真大差不差的，当然除了莫虚有的表妹。
再不提这个，知道他是真要租房，吴国栋开始下死力游说程堰到他家那里租房。
他那里倒确实是六十五中和机械厂的中间路段，就是“你那边房子太破，我表妹很挑的。”
这家里穷的都要靠人接济，还挑？听到两人都觉着程堰表妹是不是有些拎不清了？
看程堰一副我表妹就有理就对的模样，都很自觉的没多问。
不过吴国栋还是不放弃，“我是为省钱才租的那么一间，你不缺钱，我边上就有间二楼的一间朝北的屋出租，房间不大，可里头家具齐整，收拾的也好。就是房东阿婆爱干净怕吵，人嫌她要求不少房租还不低，放租好久还空着，我觉着你和表妹就只吃饭和学习用，刚好合适。怎么样，中午我领你去瞧瞧？”
程堰就有些心动，可也瞧出吴国栋积极的过头了。
“说说，你这么想让我过去，不止是想互相照顾这么简单吧？”
吴国栋这才苦笑的跟他说实话，“现在巷弄里小混混太多了，每天游手好闲进进出出的，我一介文弱书生实在有些怕。你就近一起，咱也好互相壮个胆。”
就为这个？武术世家出来的就完全没想到，程堰想笑。
“房子合适我可以租下来，可我和表妹是不在那里住的，能壮的胆怕是有限。”人不犯上来，他是不会先出手的，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不让人出入了不是？
吴国栋也是个有趣的，见程堰允了，“精神胜利法知道不？知道你就在旁边随时会来，我就觉着咱也有人，胆气就壮了。”一高兴，吴国栋上来拍着他肩头，很大力。
这估计是怕了不少日子了，都是平日很不错的兄弟，程堰也不忍他这样提着心过日子，“放心，就真有小混混不长眼惹事，咱给他料理了就行，没什么可怕的。”
一直听着的章时毅可是豪迈的燕城汉子，也跟着,“就是，咱还这么多同学呢，哪能让你被混子们欺负，有事回来喊一声就是。”
吴国栋心里大定，怕程堰反悔，比他还急的，就约好了等中午吃过饭就带他去看房。
对程堰的话谁也没当真，都当他是和章时毅一样有事会帮忙出头。
武学一道是不练则退。当年穿到这里，程堰就拖着病体都没敢懈怠，不能下床时都在练习吐纳积蓄内力，一日不辍的花了整七年才恢复了上辈子的身手。
上了明大后，他不想让人围观，又不能不练功，为此花了不少时间在校园东北角找到一处废弃仓库，那里四处杂草丛生，同学们就恋爱找隐蔽地儿都不去的地方，成了他的练武场。
他每天四点半起来，跑步去那里练上两个小时，六点半回寝室洗脸刷牙再去食堂吃早饭，至今都没人发现他是个武道中人。
中午三人一起在食堂吃了饭，又跟外班的同学借了辆自行车，程堰就驮着非要去凑热闹的章时毅，三人一起去了吴国栋住的吉祥里小巷。
这一带小巷子星罗密布，稍走个神就要迷路的那种。
吴国栋还是靠谱的，巷子里这一排石门楼，就惠阿婆的房子最干净齐整。
整栋楼都是她的，是平反后还回来的。老太太无儿无女，开始有不少人欺她无依惦记她的房子。可后来有她去世老伴生前的学生来拜访了几次，看着就是干部模样，让有想法的人都打了退堂鼓，老太太这里左邻右坊的也跟着她热情起来。
不过老太太性情古怪，和巷子里的人很格格不入，那么大房子空着，巷子里有家里儿子结婚想租她间屋，她列出一堆苛刻条件，不同意你就是再多好话她也不租。
所以两层的小楼，两年过去了，就楼下两间房，租给了两对新婚的小夫妻，还是说好了只要生了孩子就要搬走的。
剩下二楼她自己住着南屋，北屋因为紧挨着她的，要求更多，至今也没能出租。不过老太太也没见急。
巷子里东家长西家短的，是最没什么秘密可言都。一路推车往里进时，吴国栋把惠老太的情形都跟程堰细说了。
到了惠老太楼下，锁好车，吴国栋就领着程堰和章时毅往老太太的石门楼里进。
到了一楼南北屋中间往楼上去的木梯时，却不防和两个穿着喇叭牛仔裤带着□□镜的两个流气小青年撞了个对脸。
吴国栋第一时间拉着两人飞速避开，那两人很不礼貌的上下扫了三人好几眼，才吹着口哨扬长的去了。
“就那个打头花衬衫的，这几条巷子里的混子们好像都怕他。”吴国栋小声给两人说。
上了二楼，等跟惠老太说了要租她北屋的事，满头银发也掩不去端雅的惠老太看着三人，先带三人里外看了圈北屋，才对吴国栋道，“我知道你，旁边楼租李家屋的大学生，发达了不忘糟糠妻，不错的年青人。既是你的同学就错不了。”
说完，她又对着程堰，“我是很想租给你，就问你一句，租了我的房，有小鳖三找你麻烦怕不怕？”
“只要阿婆你的房手续合规，没什么纠纷，我有什么怕的。”程堰眉都没抬一下。
吴国栋一下想到刚才那俩混子，忙拉住程堰想阻止他。他是想让程堰来租房做伴壮胆，可不想他以身涉险和混混对上啊！
可惠阿婆和程堰都没给他机会，只当没看到吴国栋的小动作，老太太对着程堰，“年轻人好魄力，那我老婆子也不是小气的，你也看到了我屋子，租五块都是要少了，你要租我就收四块。别的要求我也不提，只要你保证干净，平日安静些就够了，老婆子怕吵。”
程堰取中了屋子附合他的要求，也很痛快，当即就掏了钱付了一个月的房租。
等已经从吴国栋那里知道内里担心的章时毅，想和吴国栋一起阻拦时，人俩已经买定离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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