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以歌反应极快,她反手拔剑,砍断离她最近的那条飞爪的绳索,扬声大喝:“有水匪!快通知前面的人!”
天狼门的弟子也在这时回过神,立刻有人放了信号弹。
信号弹发出一声尖啸,在湖面绽放开来。
只是那些水匪训练有素,他们不急着顺着飞爪上船,而是由远处的弓箭手不住往天狼门的船上射箭。
虹以歌当机立断,用真气灭了船上的灯,免得对方根据灯火定位。
好在天狼门也不是吃素的,经过短暂的混乱后,他们便恢复了秩序。
上船的人经过一番厮杀后,将水匪统统打下了船去。
“宫主,船舷上已洒了滑不留痕藓,他们轻易上不来。”为首的天狼门弟子禀告道。
虹以歌指挥道:“他们估计是冲着药材来的,让弟兄们把甲板上的药材运到船舱里。”
“是!”
天狼门的子弟立刻分作两拨,一波与仍挣扎着上船的水匪搏斗,另一波则靠着弟兄们的掩护保护药材。
水匪也不傻,他们见强闯不成,便改成了远攻。
箭矢顿时犹如雨下,铺天盖地般地射到了船上。其中还夹杂着几支火箭,火箭落到甲板上,歘地将木质甲板点燃。
留在船上的人又急忙扑去救火。
虹以歌手掌一挥,寒冰真气扑面而来,灭了船上的火。她凌空跃起,运气支起一个结界,将船身护在当中。
“天狼门和玉蟾宫的船,你们也敢劫!”虹以歌站在桅杆上,扬声喊道。
箭雨立刻停了下来。
这时月亮破云而出,借着月光,虹以歌看清了眼下的情况:他们这艘船被十来艘小船围在了中间。尽管他们已经及时发了信号给前方的人,但是,这群水匪显然是老手,将他们单独包围了起来,一时半会,前面的人赶不到此处增援的。
现在岳阳瘟疫正烈,谁有药材,谁就等同于掌握了岳阳的命脉,有不少人想趁机大赚一笔。但是在岳阳知府的努力下,物价被控制得很好,起码在岳阳本地,没人能坐地起价。只是别处,却不大好说了。
因而,有很多外地商家想着靠医用物资发一笔财款。
这阵子洞庭湖上,出了不少因为争夺药材而发生的案子。除却朝廷下派的船只,大大小小的其他私人的船只,都有过这种经历。
虹以歌不料,竟有人还敢打劫打到天狼门头上。
真真不知死活。
不过虹以歌更想不到的是,那波水匪的头头,听她自报名号后,发出一声狞笑。
黑夜当中迸出亮眼的寒芒,那寒芒迎面向虹以歌劈来。
虹以歌轻盈躲过那突如其来的刀光,闪身到了水面上。
那人却不依不饶,连连砍下三刀,一刀比一刀凶猛,一刀比一刀杀意更甚。
虹以歌见多识广,立刻认出了那人:“黑泷堂堂主郑云喜,是你!”
“小虹宫主眼力挺好。”郑云喜与虹以歌刀剑相撞,迸出一溜亮眼的火花。
“说出来黑泷堂也是堂堂洞庭湖上数一数二的帮派,什么时候也开始做这昧着良心的事情了?”虹以歌嘲讽道。
郑云喜不与虹以歌废话,又是快如闪电的几招,将虹以歌逼得连退数尺。
虹以歌冷笑道:“郑堂主刀势汹汹,可惜选错了战场——冰封千里!”
虹以歌催动手中冰魄,洞庭湖上立刻结起薄冰。
郑云喜立刻刀劈冰面,炸起一片水墙,将他与虹以歌分隔开来。
“嗖!”有冷箭自虹以歌背后袭来。
虹以歌双耳刚刚恢复,还不大灵活,愣是在暗箭离身一尺时,才感到风声不对,她擦身避过,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那冷箭擦着她的面颊而过,划出一道血痕。
虹以歌怒火冲天,她一时也懒得理郑云喜,迎着身后船只上的箭雨,她硬是上了对方的船。
一剑挥过,将黑泷堂的人统统挑落水中。
郑云喜紧跟而上,纠缠不休。
在这时,虹以歌遥遥望见自己的船上,已有黑泷堂的人陆续登上。她心里着急,便趁着郑云喜下一刀劈上来时,迎着刀锋而上,冒险从他腋下钻出。
郑云喜回手将长刀劈落,好在虹以歌轻身功法极为灵活,堪堪避开直取背心的一刀,只擦破了一点皮。
虹以歌不再管身后的郑云喜,奋力往船上赶去。郑云喜追着虹以歌,一刀接一刀地落下,虹以歌混若不觉,只顾向前冲去。
郑云喜顿觉不好,他足下发力,硬生生在船前将虹以歌拦下,逼退她一丈。
虹以歌发了狠,在下次郑云喜刀光出现时,她忽然收剑回鞘,右手捉住他的左手手腕,左手从下而上,抵住他腋下。只见虹以歌双臂往外一翻,郑云喜左臂发出一声脆响。
郑云喜还没来得及痛呼时,虹以歌右手再发力,掐住他手腕,左手拧住对方手腕上方三寸处的大穴,右手再隔三寸而上。
双手反向一旋,几乎要将郑云喜左手拧成麻花。
但到了最后关头,虹以歌一脚蹬在郑云喜脸上,踩着他的脸上了船。
她上船的那一刻,满目都是黑泷堂的人。
对方见上船的不是自家的堂主,立刻扬刀出鞘。瞬间,甲板上乍起一片冷芒织成的死亡之网。
虹以歌反应极快,她矮身避开第一波攻击后再度拔剑,左劈右砍,杀出一条血路,来到船舱门前。
甲板上的药材已被尽数搬到了船舱里,只是天狼门的人也只剩了三个。
“守住舱门!”虹以歌长剑挥出,逼退靠近船舱的敌人,“舱里还有几位大夫,决不能让黑泷堂的人进仓!”
虹以歌的长剑在甲板上划出一条线,她声音极冷:“越此线者,死。”
黑泷堂的人都被这气势镇住了,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先上前去。
郑云喜不知何时上了船,他拖着几乎折断的左臂,强忍疼痛,将手中长刀掷了出去,“咄”的一声,长刀钉在了舱门上。
郑云喜扬手一指,大声喊道:“给我杀了虹以歌!取她项上人头者,赏黄金百两!今夜夺取药材者,皆有重赏!给我上!”
刹那,杀喊声震天而去。
船舱内,几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大夫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地躲在一个角落里。
她们脸色苍白,谁都不敢出声,不敢抬头。
刀剑之声从她们头顶上传来,更有无数惨叫与人倒地的声音夹在其中。
忽然有液体从上方滴落,有个胆子大的伸出手去,接住了液体。借着微弱的光芒,她看到,她手心中一片猩红。
虹以歌足下落着无数断手残足,外加若干尸体。更多的尸体则漂浮在洞庭湖的水面上,方圆数里内,湖水都呈现出淡淡的红色。虹以歌浑身浴血,头发散乱,每走向前一步,便是一个鲜红的血脚印。
郑云喜哐当一声,瘫倒在地,他拿着刀的手抖得厉害,却仍然指着眼前杀红眼了的女子:“你……你不要过来!”
虹以歌混若不闻,一步步向郑云喜逼去。
郑云喜害怕到极点,他丢了长刀,上下牙不住打颤:“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虹以歌双眸无光,神情涣散,拿着冰魄剑的右手高高举起,冲着郑云喜的头颅而去。
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有一柄折扇夹住了剑尖,救了郑云喜一命。
“小虹宫主,手下留人。”柳颉之姗姗来迟,而他上船的第一件事,却是为郑云喜求情,“黑泷堂死伤惨重,不必再杀。”
虹以歌手中剑被人截住,她缓缓扭头去看来人,冲天杀意顿时消减,神智也恢复了半瞬的清明。
柳颉之望着满船的死人,又见虹以歌几近脱力,几乎站不住,忙将她扶住,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虹以歌拍开他的手,冷笑:“不晚,小公子大可以再晚到一会儿,正方便你给我收尸。顺带救下这郑云喜,好收买人心。”
柳颉之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愣愣地问道:“你怎会这样想?”
“小公子轻功卓绝,就算担心有人再袭击前头的船只,还要安排人手,带着天狼门的护卫一起来,也不至于到得这样迟。”虹以歌知道,顾及到方方面面,确实需要挺长时间,加上每艘船之间隔得挺远的,柳颉之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她就是不开心,偏要戳他肺撒气,“一上船,便急着为黑泷堂求情,还不是为了卖这郑云喜一个人情,好让人记得你盟主府的恩惠。我是那杀人越货、屠人满门的凶手,小公子便做那天下第一等的大善人,小公子打得一手好算盘,虹以歌佩服。”
柳颉之沉默不语,虹以歌见他这个反应更是生气,然而她满腔怒火无处释放,最终,她将火气全部撒在了冰魄剑上。
冰蓝色的神兵被她重重一摔,掉落在甲板上。
这一举动,令柳颉之神色一变,本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剧烈的情绪的波动。他急步上前,薄唇微张,似要说什么。可他仍旧将话语全都藏在了肚里,只看着虹以歌扭头进了船舱,任性小孩一样,也不再管这满船狼藉。
柳颉之悄然握紧了双拳,他暗自咬牙,转身对跟他而来的天狼门的人命令道:“你们先收拾下甲板,这里交给我。”
“是!”
柳颉之扭头将郑云喜从甲板上扶起,脸上的怒火、委屈与震惊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如沐春风的浅浅笑意:“堂主何苦为了这眼前的蝇头小利,冒这样的风险?”
郑云喜甚是能屈能伸,他立刻单膝跪下去,冲柳颉之致谢道:“是郑某糊涂了!此次多谢小公子救我!这份恩情,郑某记下了!日后为小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柳颉之却没着急应下,而是拍拍对方的肩膀,慢条斯理地说:“堂主,这次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情。我理解你折损半数身家的不甘,不过既然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情,这些死去的弟兄全当你付出的代价,与旁人无关。日后,莫要让我听到寻仇之类的事情。可好?”
郑云喜心里一惊,他确实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他本想捡回一条命,迟早能再算这笔账。所以眼下扮出一幅可怜害怕的模样,只待柳颉之放自己一条生路,好回去重新整顿旗鼓。却没想,这小公子看破他的心思,他的语气虽然是十足十的客套,但威胁之意也摆在了明面上。
柳颉之的折扇不住敲着手心,他在等郑云喜的答复。月光披在他身上,他整个人笼罩在银色的光辉里,如谪仙天降。只是他脸上的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郑云喜不禁打了个冷战,他连声唯唯:“是,是。”
今夜的这一场风波,至此算是有了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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