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雪中,地面渐渐被白色覆盖。
身后那被控制住的十人,头上也落满了雪花,冰而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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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宫中。
梦星帝姬正在与一女子对弈。
黑白棋局胜负初定,白子遮天蔽日,黑子夹缝生存。
“演算之法,奇门之术,趋吉避凶。难怪南霜自入铁都以来,事事顺意,如鱼得水。”女子放下一枚白子,又吃掉了所剩无几的几颗黑子。
“人生如棋,变化非常。并非能处处算计得到。”梦星调笑到,浑然不在意自己的黑子已经颓败。
“今日梦星帝姬有心事,才会落得满盘皆输。若在以往,臣下万万是赢不得的。”女子淡然道。
“呵呵。”梦星笑着将白子全都洒在了棋盘上,“这等消息,总是让人心焦啊。”
话虽如此,可她却依旧带着得意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殿下是在担心灵幽派的事?”
“哼。”梦星一声冷笑道,“说她蠢呢,我作为她的对手好像也没多少高明的手段;说她聪明呢,又总是自寻死路。”
“帝姬的意思是,灵幽派是死局?”女子不解道。
“自三十多年前灵幽派死灰复燃以来,霍朝就没有真正的剿灭过他们。而且现在灵幽派已经混进了铁都,其实力不容小觑。他们既然敢放出消息让云上青风去救人,又岂会毫无准备。”
梦星显然也是痛恨这个教派的,他们是霍朝的宿敌,是由被流放的霍朝罪人与异域敌对势力组成,教派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霍朝皇室没有好日子过。
损人不利己的蠢事,就是有那么多人喜欢干。
他们潜伏在霍朝各处,经常散播不利于霍朝统一的谣言,刺杀名望颇高的官员或者像国子监弟子那样青年才俊。
他们的人形形色色,小到一个街市的菜贩,一个跑堂的小二,大到一个县官甚至知府,都有可能是灵幽派的人。
灵幽派皆是在霍朝获罪之人,或是罪人之子嗣。
所以即便是与南霜立场不同的梦星,也痛恨灵幽派之人,也希望南霜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但仅凭她与一个苏倾之,可以说是飞蛾扑火。
这让梦星不得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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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尘若水被云上青风的人尊称为暗主,是霍朝已知的境界最高之人,十三境,再入一境便是仙人。
南霜现在藏身的这块黑雾,传说就是当年他与源教前掌门宣齐作战时,不慎入魔之后所释放出来的。
因为这黑雾如山峰一样,横看成岭侧成峰,又被人称作黑幕山。
此时雪越下越大,已经盖住了被苏倾之定身之人的脚踝,而龙腾还与苏倾之对峙着,双方都没有出手。
身后的十人,握着刀剑的手已经冻的通红,仿佛与刀剑的柄粘在了一起,随着手臂的颤抖,那些刀剑也跟着晃动着。
龙腾与苏倾之还在僵持,谁都没有动手。
谁先动手,谁就会先露出破绽,双方都明白这个道理。
苏倾之在防着龙腾身后的十个人,而龙腾在防着已经遁入黑幕山消失不见的南霜。
终于是过了两个时辰,十人中修为最弱的那一位面色惨白,开始吐出粉红色的鲜血。
是吸进肺内的水汽变成了冰柱,刺穿了肺部的血管,导致的肺部出血。
除非木家神医即刻到场,否则回天乏术。
“这雪下的诡异。”龙腾听到身后一人倒下的声音,死死盯着苏倾之说道。
“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晚了点?”苏倾之讥讽道。
龙腾几人被苏倾之与黑幕山前后夹击,进退两难。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隐入黑雾山的那个丫头,竟然也是一个奇门术士。
不仅如此,她还能身在黑幕山中,制造这场大雪,虽然境界不高,手段却很高明。
让他不得不忌惮——就此退入黑幕山,就等于是往那丫头布好的陷阱里跳。
龙腾不愿意坐以待毙,他握着手中的龙首剑,挽出了一阵剑花。
身后之人也与他同样挽出了一阵剑花。
突然龙腾身前就冲出一道剑气,将苏倾之逼退了几步。
而他们也同样上前了几步。
御剑山庄的剑阵。
他们的阵法,碰上了其他十境宗师,或许能够取胜,只是很可惜,他们碰上的是同样精通术法的苏倾之。
“坎字——湍流。”
只见被埋入雪中人的脚下出现了几条错综复杂的水流,而后剑气四散,不再集中于一点。
剑阵当中混入了对手的气息,自然不攻自破。
可是没过一会儿,剑气又重新汇聚起来,集中在龙腾的龙首剑上。
“嘶啦——”苏倾之全身各处都渐渐出现的剑伤,虽说只是皮肉之伤,可渗出的鲜血然后了他的青衫,在白雪皑皑当中特别的刺眼。
剑阵对十境宗师。
这场战斗可谓势均力敌。
南霜只有七境,若非有这黑幕山做遮掩,恐怕早就被龙腾手下之人抓住当做人质。
苏倾之知道,这大雪是南霜为他特意为之,龙腾几人在离字位上,坎字法术正好相生相克。
若非这个天时,苏倾之或许撑不了这样久。
现在就看,双方各自的有没有奇招了。
如果茹四蘅现在在他们脚下放上一个大冰刺的话,龙腾几人应该会觉得特别酸爽吧。苏倾之回忆起那日在国子监的厢房中,自投罗网的一幕。
现在想来,的确讽刺。
苏倾之加强了巽字术法,刀割越来越密集。
他们已经倒下了四人,还有七人,只要结界破开一个口子,春风便会涌入其中,如刀子一般划破皮肤。
一刀两刀或许没事,但刀伤多了,血就流得越多;血流多了,气就会变少;气变少了,结界就会不稳;结界不稳,刀伤就会更多,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然苏倾之也是一样的。
苏倾之有些后悔同南霜来打这一架了,因为刚入十境,还没有受到万人敬仰,就要死在这黑幕山前了。
感觉有些不值。
但能在心爱之人面前拼尽全力,不留遗憾,他又觉得很值。
人总是这样矛盾。
苏倾之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透,他感觉有些沉重,像是有什么重物,要压弯他的脊梁。
对方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对手不是御剑山庄,没有剑阵,寥寥十一人,早已是苏倾之的手下败将。
可惜没有如果。
双方都在这样感慨。
雪下的更大了一些。
对方又倒下了两人,苏倾之终于可以喘一口气。
剩下的五人摇摇欲坠,可偏偏就有那么好的韧性,只摇不坠。
在耗下去不是两败俱伤,而是南霜快支撑不住了。
两个时辰的冰雪暴,想来已经是七境的极限。
苏倾之不能再拖了。
“坤字——走石。”
龙腾一惊,竟然不是迎面而来,而是从侧面攻击。
石头像飞沙一般击打的五人的身体与剑身,剑身被击打之后不由的颤动,剑气开始弥散。
他们终究是支撑不出,收起了剑气用真气给自身加强防护的结界,以防被这石头打的鼻青脸肿。
就在此时,冰雪暴骤停,只听得身后一果决的叫喊之声:“借剑一用。”
龙腾还未来得及转头,南霜就已持剑划破了他的咽喉,血流如注。
苏倾之随之收起了宗师威压,狂风与飞石不再继续,天色恢复如常。
只是四位黑甲修士与南霜之间横了一具躯体,身体还在一颤一颤,脖颈出涓涓地喷涌着鲜血。
这一幕,和残风若火死时颇为相似。
鲜血染红了雪原,远远望去,像极了盛开的彼岸花。
苏倾之随即也跌坐在雪原上,与龙腾不同的是,他只是力竭,还能喘气。
至于其余四人,自然也是精疲力尽、动弹不得。
南霜现在只要随便在地上捡起一把刀或剑,然后捅向那四人的胸膛,他们就必死无疑。
所以南霜先跑到了苏倾之的身前,带着一张哭笑不得的脸,骂了他一句:“傻子。”
正当南霜想扶起苏倾之一同走向马车时,不知从何方射出一支铁箭。
一见穿肺。
从南霜的肩头再穿入了苏倾之的胸膛。
两人一头栽倒在雪原当中。
“孤狼箭手。”
这一幕南霜再熟悉不过。
熊光已经被茹四蘅给废了,这一箭更甚九境的熊光,可以说是九境巅峰。
箭无声,所以苏倾之才没有察觉。
远处提弓之人缓缓的走进,铁盔之下是一张熟悉的脸。
“封帆!”御林军统领。
“你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南霜有些不服气。
但不服气有什么用呢,江湖上的厮杀,又不是决斗场上的比试。
没有谁规定,不能在别人伤重的时候偷袭。
作为箭手,不偷袭才奇怪吧。
“皇后真是好谋划。”南霜拔出了铁箭,苏倾之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不醒。
封帆笑着,却止步在二十仗之外。
他知道不能靠奇门术士太近,更何况眼前此二人诡计多端,谁知那苏倾之是真晕还是假扮。
“你错了。”封帆看着血流不止的南霜,愈发的得意,“我是为了报熊光的仇。”
“他王府刺杀,罪有应得!”
“那你也一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难道不是帝姬一直遵循的道理吗?”他又满弓一箭,射穿了南霜的另一个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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