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舆界和光同千壑界乌束打起来的消息, 犹如天极界纷纷扬扬的雪花,不过片刻,便飞到了每个界域的代表耳里。
无论是昨日宴席的纠纷, 还是几个时辰前的飞舟对撞, 所有代表都是目击者,他们都亲眼目睹两人怎么把梁子越结越大。两人都不是和善的角色, 都不是会让步的人, 打起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众人没想到的是居然会这么快打起来。
众位代表闻言, 连忙把手里的活计交给底下的弟子, 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了。见证了两人怎么开头,总要见证两人怎么结尾得好。
疏狂界飞舟里,所有修士烂醉如泥,完美错过了这次的打斗,等他们醒过来如何追悔莫及,又是另一件事了。
卦辞界飞舟,底下的弟子把消息添油加醋告诉无谶, 催促他快去瞧瞧热闹。
无谶立即甩头, 脱口而出, “不去。”他可不想卷进麻烦里,不管是坤舆界的和光还是千壑界的乌束,没一个好相与的角色, 稍一说错话,说不定会惹一身骚。
刚说完, 之前占卜的卦象又涌上心头。
无谶不觉得他占卜错了, 然那卦象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跺跺脚, 纠结了一会儿, 伪装了一番, 还是去了。
九德界的和郁早早就过去了,他先秉持九德界以和为贵的理念,意思意思劝了两人,没劝过来,便又说“点到为止”,让他们不要打得太过分。
乌束修为已至化身巅峰,哪怕降到同和光一样的元婴初期,也是两个元婴期修士的打斗。这儿摆放了各个界域的飞舟和许许多多的货物,恐怕两人施展不开。
和郁便建议两人去街道中央的广场,那儿场地空旷又大,也方便众人围观。
中央广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就连半空,也挤满了旁观的修士。
各界的修士都放下手里的活计赶了过来,那等来这儿做生意的私人商会,也不管生意了,先看了打斗再说。
天曜大战就在眼前,各界域为了避免多个敌对界域,不约而同远离麻烦,秉持以和为贵的原则,有恩怨也等天曜大战结束再说。
千壑界和坤舆界倒是个例外,两个界域都不怕结仇。更别说两个界域都是前十的界域,看着前十的界域结仇,其他界域更激动了。
再说对战的和光同乌束,都是那等不用武器、无需阵法符文的修士,没有那些胡里花哨的道术,打起来拳拳到肉、招招狠辣。
如今诸天万界的修士为了增强实力,多喜欢用强劲的法宝,看起来总觉得少了些味道。
这般徒手打斗的战斗画面,多少年未见了,其他界域修士们看着起劲得很。
天极界的管事闻讯而来,想要阻止两人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中央广场,底下便是都城中央的阵法地砖。几位管事极力劝说阻止,然而别说中心的和光同乌束,就连旁观的各界代表们也没一个人搭理他们。
天极界管事急得厉害,场面越来越乱,以他们的修为和权力,根本控制不住事态的发展。无奈之下,管事只得联络贺拔势,然而贺拔势的玉牌一直联系不上。
雪花扬扬洒洒飘落下来,落在中央广场的地砖上,一触即隐。
乌束立于广场西侧,把修为降到元婴初期,他抬起手臂,四面八方的雪花席卷而来,粒粒紧贴皮肤,凝结成薄薄的冰层,冰层逐层加厚,手臂变得像冰柱。
“修为降了。”他哼了一声,“输了,可别说我以大欺小。”
强风呼啸而过,白雪牵起一片红色的衣角,衣袍猎猎作响。
纷繁杂乱的雪花之后,她缓缓抬起右臂,金属的假肢闪过冷涔涔的寒光,碎雪从指缝间溜走。
“逼逼那么多干嘛?”
她招招手,挑衅地笑了起来,“来吧。”
乌束嘲讽地笑笑,修至化神期,他见过太多猖狂的小辈,有天赋的,没天赋的都有,这些人大多陨落了。在没有绝对实力之前,对打不赢的前辈叫嚣,都会被教训,只有少数人幸运地活下来,学到这一课。
诸天万界的代表,在一界之内,莫不是佼佼者。这个和尚,也是如此。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轻她。
背靠前十的坤舆界恣意妄为,也不是不行,坤舆界虽被诸天万界排挤,这点程度还是可以的。然而,这家伙竟然愚蠢得抛开坤舆界的庇护,单独向他宣战。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他们俩的事儿了。
乌束打算先试探试探她的实力。
他活动活动手指,往她的方向轻轻一划,地砖耸起一根根冰柱,朝她的方向逼了过去,冰柱越来越高,逼到她眼前时,已有一面墙高。
她没有躲,左手握拳一锤,碎冰四溅,冰柱登时炸裂开来。
乌束心道,这家伙果然锻过体,不仅是右手的假肢,左手的皮肤也坚硬。
然而,不仅如此。
乌束控制后方的冰柱多生出一道冰锥,借着乱溅的碎冰挡住她的视野,从死角射向她。
冰锥射到她眼前的那一刻,一只铁手冒出,突然抓住了冰锥,银色的五指合拢,咔嚓咔嚓,一把捏碎了冰柱。碎冰完全掉落之后,她的身影消失了。
咔嚓、咔嚓。
两人之间的冰柱一根根倒塌,无数的冰渣子四散溅起,她借着碎冰遮掩的死角,往他的方向攻了过来。
乌束不禁笑了,“看来你事前没做好功课,你不会以为我就会用冰这么简单吧。”他抬起右手,张开手掌,使劲儿握成拳。
碎冰顿在半空,紧接着方向一转,纷纷把最尖锐的一端对准和光,直直射了过去。
她潜藏的那块冰柱也动了起来,从四面八方包裹住她,向里生出无数冰刺,迅速合拢起来,势必要把她扎成刺猬。
砰——
冰壁合拢前的那一刻,西面冷不丁破了,乌束才看到冰壁的大洞,和光已经逼至身前,略微泛着金光的手掌直冲他门面打来。
等她奔到近前,乌束笑了笑,一根冰刺从他锁骨伸出,朝她刺了过去。
他没有去挡她的手,反而张开双臂,阻止她后退。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加快速度。冰刺刺在她喉咙,滋滋,蹦出几颗火星子,冰刺竟然从中间断了。
大手罩住他的面门,视野黑了下去,他脚下被狠狠一踢,不禁往后仰倒。她的手按着他的脸,往后重重一按,把他按倒在地上。
她侵身而上,跨坐在他腰上。右臂的铁手死劲儿按过脸颊,滑到脖颈,死死掐住了。
左手一拳一拳揍了下来。
铺天盖地的拳头落下来,乌束默念法诀,薄冰一层层覆上脸颊,挡住了她的拳头,每覆一层,只能挡一拳。冰层和拳头的较量持续了近百次,冰层碎裂,拳头无效。
乌束大概了解她的拳头硬度。
他一拍地面,冰柱从两侧朝她攻去。她脚下一点,跃离了他。
两人身上都落满了冰渣子。
她抖了抖衣袍,抖落了冰渣子。
乌束动动手指,冰渣子覆盖住右臂,凝成了冰层。
“身体锻得不错。”乌束看向她的右臂,银色的铁臂,可惜了。“你不是左撇子,却不怎么用右臂,新接的?能打吗?不能的话,我也让你一只手。”
“呵。”她面上微哂,动了动右臂,“让我就不必了,右臂也能使,不过揍人的时候,少了真手的拳拳到肉的感觉罢了。你要是想试试被铁臂打脸的滋味,我也能成全你。”
“和尚的嘴皮子都这么利索?”
“还行吧,骂人能骂得你还不了嘴,打架的时候”她突然间闪身到他眼前,一掌拍向他胸膛。
乌束没反应过来,被她偷袭得手,拍出好远。
“我不太喜欢和煞笔说话。”
乌束后脚跟生出冰层,卸下后退的力,停了下来。听到她的话,乌束不由得笑了。
“是么,那我们正好相反,我很喜欢听人的话。战斗开始时,无知无畏的挑衅。战斗途中,被想象和现实的巨差震惊到的胡言乱语,被实力的鸿沟恐吓到的悔恨惊呼。最后,临死前的痛哭流涕和苦苦哀嚎。”
他缓缓朝他走去,每走一步,仿佛刮起一阵风,天极界漫天的风雪都聚拢过来。
“说是兴趣也好,恶趣味也罢。我很享受这个过程,一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被打败之后,跪在地上,被现实吓傻。我教训过很多这样的人,各个界面都有,井底之蛙罢了,没试过井有多深,不知道天有多高。”
“和尚,你同千壑界修士打过吗?”
和光只到过两次天极界,更别说千壑界,乌束都是她碰见过的第一个千壑界修士,更别说打了。
“没。”
乌束的双手合十,十指贴在一起,手心缓缓分开,白气泻出,手心间慢慢拉出细密的冰丝,错杂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天极界的冷风倏地顿住。
紧接着风向一转,由东风哗地变成西风。漫天的飞雪却突破风的裹挟,以街道广场为中心,旋转成龙卷风,围住了和光同乌束。
一粒粒雪花连在一起,龙卷风的每一条风变得清晰可见,凝固成了旋转的冰丝。
不过一会儿,龙卷风形状的冰阵罩住了两人,隔绝了他们与外边围观的修士。
和光扫了一眼,寒冽的冰气从身体的各个毛孔钻了进来,她微微喘口气,吐出的白气瞬间凝冻成冰。
乌束脸上绽出狠辣的笑容,“你若是和千壑界修士打过,就该知道绝不能在天极界的地盘,和千壑界修士干上。”
千壑界遍地火山熔岩,最顶尖的功法却是冰脉功法,冰脉功法在千壑界都能一骑绝尘,更别说占了天时地利的天极界。
而乌束,便是最后的人和——冰脉道骨
他即是冰,冰即是他。
所有凝固的冰,皆听他号令,为他所用。
天极界,则是他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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