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怒峰, 后山。
平静广阔的深湖,从湖畔蔓延层层涟漪,一枚石子掠过湖面, 擦了整整十六下,才咚地一声沉入水中。
水漂的涟漪还未平息, 就被更剧烈的水波打碎。
又一阵水漂,十八下。
石子一枚枚擦过, 水波就没个完。
和光坐在沿岸, 捡起鹅卵石, 随意投出去。心沉不下来,水漂始终没有超过二十个。
后山除了镇守的无相魔门太上长老贺道台, 就只有她。西瓜师叔说要亲自调教她, 一想到这件事,心肝都在发颤。
在西瓜师叔手下做了几十年,每次训练,从来是竖着进横着出, 唯一一次例外是师叔忘了喊医修, 她自个儿从深山老林里爬出来。
和光掂了掂石子,正要扔出去, 手腕突然被抓住,石子滑出手中, 噗地一下掉进水里。
西瓜师叔含笑看她, “师叔不是教过打水漂的技巧吗怎么还是打得这么差”
和光疑惑地拧眉,“有吗”
他打过水漂没有吧,她只记得他打过她。
“那师叔帮你回想回想。”说完, 他捏住她的手腕, 轻轻一扯, 就这么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紧接着手一松,转而抓住她的腰带。
和光双脚离地,被提着腰带浮空。浑身失重的恍惚感令她瞬间回想起来,西瓜师叔确实打过水漂,不过不是用石子打,而是用她
多年前,西瓜师叔把她当石子甩出去,在水面擦了一百零八下,掠过整个湖面,才砰地一声摔在对岸,头朝地脚朝天,倒插葱似地插进土里。
腰带被猛地一拽,要看就要被甩出去,和光心里一急,连忙扑上去,双腿死死环住他的腰,双臂紧紧勒住他的脖子。
整个人好像树袋熊一样,熊抱在他身上。
他放开她的腰带,语气笑意更深,呼在她耳畔的热气也带着些许调笑,“师叔就开开玩笑,怎的吓成这样”
和光讪讪缩手,打算从他身上爬下去,双腿刚松开,下一刻腰带又被拽住,整个人腾空而起,咻地一下被甩了出去。
呼啦啦的狂风灌进耳朵,急驰而过的景色掠过视野。
噗、噗、噗
蜻蜓点水般擦了十几下,她才回过神来,猛然扭动身体,刹住向前的力道,身子一转,头朝下,扑通一声倒插葱沉入水中。
她心里涌上被骗的怒意,双脚一蹬,猛地游回岸边,吼道“你不是说开玩笑吗怎么真扔了”
他心定神闲地站着,笑道“师叔说开开玩笑,没说玩笑不开啊。”
一打算作势要扔她是玩笑,扔她也是玩笑。
和光一手撑在岸边,想要起身上岸,面前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他微微弯腰,笑吟吟地看她,“来。”
她冷笑一声,拍开他的手,打算自己上去。
他又伸来手,“生气了”
“怎么敢生师叔的气”她想冷嘲热讽几句,话到嘴边,就见他腰间的柴刀闪过阴森的冷光,话又咽了回去。
他率先握住她的手,一把提上岸。接着捏了个诀,震干她一身水汽。
和光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情绪,甩了甩头发,以此挡住自己的脸,她干巴巴地说道“现在开始特训”
“再等等。”他摸出玉牌,瞥了一眼,“还有个人要来。”
和光随口问了句,“从哪儿来”
“无相魔门,贺长老接那小子去了。”
和光心头动了动,无相魔门的人,西瓜师叔称为小子,想必辈分比师叔低,又有实力做她的陪练,莫非是韩修离
“来了。”
西瓜师叔的话音刚落,半空浮现一团黑雾,虚空裂缝划破,贺道台大摇大摆地跨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另一人都没出来。
“磨蹭什么”贺道台往里边吼了一句,“快出来,裂缝要合上了。”
“真的要去西瓜师兄的局,我不是很想去。”
咦不是韩修离的声音。他称西瓜为师兄,莫非是
和光下意识皱起眉头,眼神也不自觉暗了些。
这时,西瓜偏头,似笑非笑地瞥她,“师侄看起来有些失望,怎么来的不是预想的人师侄以为是谁”
和光忙不迭收起脸上的思绪,正色道“不,没想到是菜瓜,我以为他还在疏狂界。”
“嘴唇再往上弯点。”
“什么”和光不懂这话的意思。
“照着做。”
和光无奈,只好微微弯起唇角。
西瓜师叔调笑道“记住这个表情,瞒过别人没问题。”
和光心头大震,师叔知道她在说谎,他还指导骗人的神情,这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没等她掩饰几句,师叔的眼神已经射进虚空裂缝。
“还不出来等着我去请你”
一只黑靴踏出裂缝,菜瓜惴惴不安地走出来,怀里紧紧抱住错金铁棍,一步一步,挪到西瓜师叔面前。
“真不用操心我的训练,我和洲一学得挺好,师兄不用亲自训练我。”
西瓜气笑了,“脸真大,谁说是训练你今儿是训练光,你不过是陪练。”
菜瓜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不安荡然无存,“这就好,这就好。”
贺道台合上虚空裂缝,不知去哪儿躺着了。后山只剩下他们三个。西瓜师叔圈出一块场地,嘱咐她们不要超出。
西瓜师叔道“先热个身,你俩打一架,菜瓜不许用魔气,其他不用管,往死里打都行,外边有医修待命。”
和光早知自己不是菜瓜的对手。
嗔怒禅和杀戮禅对冲已久,一个靠怒气,一个靠杀气,横冲直撞的劲儿和不要命的程度方面,嗔怒禅就比杀戮禅矮一个头。
和光的天赋应该和菜瓜差不了太多,步入金丹期以来,她的重心放在执法堂任务,而他全心全意修炼厮杀,由此实力彻底拉了开来。金丹巅峰的时候,她需要禁灵锁才能捆住他,现在的差距恐怕更大。
菜瓜不留手,岂不是能把她打残
菜瓜上下打量她,脸拧在一起,“这不好吧。”
西瓜师叔眉头都没皱一下,笑道“和她打,还是和我打,菜瓜你挑一个。”
菜瓜立刻正色,朝她拱手。“大师姐,得罪了。”
和光我信了你的邪。
西瓜师叔走出圈外,她和菜瓜大眼瞪小眼。
菜瓜拧巴着一张脸,纠结道“大师姐,你要是痛就眨眨眼,我会留手,尽量不让你横着出去。”
话刚说完,西瓜师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听到了,不管留不留手,你们谁留手,反正要有一个人躺着出去。”
菜瓜用铁棍挠挠后脑勺,“大师姐,对不住了。”
和得想笑,“瓜啊,你怎么确定我打不过你,说不定横着出去的是你”
菜瓜没回,笑着耸了耸肩膀。
这比正面贬低还让她气大。
和光拉开距离,和菜瓜一左一右对峙。她掌心运气,脚尖往后挪,做好冲锋准备,喊道“师弟,准备好,我要进攻了,十、九”
菜瓜板起脸,铁棍慢悠悠甩了起来,配合着倒数的节奏。
八。
七。
“一”和光脚下一蹬,即刻冲了上去。
铁棍刚好转到身后,来不及回前防护,他面色大变,慌道“你不是倒数吗七后面的数呢”
“被我吃了”
和光恰好冲到他身前,一掌拍向他的胸膛,直接拍出百丈。他用铁棍插地,飞到圈子边缘,才稳住身体。
她追了上去,一脚踩住铁棍,又往他身上拍了一掌,把他拍离铁棍。
几掌下来,她们居然跑到西瓜师叔附近。
和光趁胜追击,把菜瓜按在地上打,一掌一掌拍下去,毫不留力。两人的金钟罩对撞,火光飞溅。
最终菜瓜略输一筹,罩破,皮绽,血飞。
和光瞧着一脸血的菜瓜,心里舒服多了,“瓜啊,以后还敢小瞧我”她停了一刻,留他说话的时间。
他咳了咳,“鸡”
“激什么你被打得激动了”
“鸡香”他的脑袋一斜,往西瓜师叔望去。
和光使劲儿闻了闻,好像是有点香。顺着菜瓜的眼神望去,就见西瓜师叔面前架着一堆火,烤鸡正滴着油,香味远飘。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问道“师叔,你哪儿来的鸡”后山连只苍蝇都不放进来,怎会有鸡
西瓜师叔抬眸觑了她一眼,“前山抓的。”
前山不就是嗔怒峰的大殿
和光惊呼,“这不就是我师父养的鸡”
不好,师父最讨厌别人动他的鸡,连她轻轻抓一下,都会被他抽一顿。
“光你又偷为师的鸡”
防护罩传来震天动地的怒吼,一下下敲了起来。除了执法堂许可的名单,没人能进来,连嗔怒禅主也不例外。
李铁柱吼得更大声,隔壁峰头都投来数道视线,尤其是闭口禅主王小二,那道火辣辣的视线几乎要戳穿防护罩。
“你有本事抢鸡,你有本事开门哪”
“为师辛辛苦苦养的鸡,就是进你这小兔崽的肚子你出来咱师徒打一架,谁赢了谁吃”
“光你有本事和师父打一架啊”
和光同菜瓜愣愣地看着西瓜师叔,想看他怎么收场。
西瓜师叔慢条斯理地把烤鸡翻了个面,又慢条斯理地传讯给贺道台,“开门,让他进来。”
哗地一声疾风驶过,李铁柱已经冲了过来。
第一道眼神先射向和光,没见着鸡,才嗅着味儿射向西瓜手里的烤鸡,面色大怒,眼神钉到西瓜的脸,红色转黑。
“杀戮禅子”
西瓜笑着纠正,“前杀戮禅子。”
烤鸡又翻了个面,一滴香油滋地落下,火焰大盛。
李铁柱的脸又红又黑,雄赳赳地冲过去,大乘期的威压刚罩过去,轰地一下碎了。
更强大的威压从杀戮峰暴起,杀戮禅主苦瓜的声音紧跟而来,“嗯动我徒弟”
李铁柱的威压干不过苦瓜,暴不起来,气得脖子都红了,“你徒弟动我的鸡”
“这么大人了,顾着点辈分,你要撒气来找我,我徒弟留给你徒弟。”
无比悲惨的事实是李铁柱干不过苦瓜,他徒弟和光也干不过苦瓜的徒弟西瓜。
李铁柱走到西瓜身前,面色变了许久,最后气哼哼地撕过一根鸡腿,骂骂咧咧地走了。
下一刻,闭口峰顶暴起狂笑。不是像杀戮禅主苦瓜一样用灵气传讯过来,闭口禅主是真正发自胸腔的大笑,响彻闭口峰还不够,一声声又荡彻整个嗔怒峰。
“李铁柱你这个龟孙子,年轻的时候打不过苦瓜,怕苦瓜就算了,现在连他徒弟都怕,怂不怂啊”
“亏你还是嗔怒禅的禅主,拿出点怒气来啊,有本事打一架啊”
“苦瓜马上要上战场了,现在就缺练手的实战,你去杀戮禅走几步啊”
“我就说你们嗔怒禅矮杀戮禅一头,平白堕了三光祖师爷的脸你怕苦瓜,你徒弟怕西瓜,你徒弟的徒弟还要怕哦”
“龟孙子”
“怂蛋子”
“瓜瓢子”
“狗爬子”
“滚犊子”
闭口禅主每日只说十句话,现在已经说了八句,还剩一句。
“你的剑每日杀鸡,都生锈了吧,别染鸡血了,有本事见见人血啊”
闭口禅主的最后一声啊突然凄厉起来,听着有些奇怪。紧接着整座闭口峰都动弹起来。“禅主”“禅主”
嗔怒禅主杀上闭口峰了
铺天盖地的怒气威压盖住闭口禅主的大殿
和光忙给师父发消息,回复的是多肉。多肉说师父气眉毛倒竖,拦都拦不住,非要教训教训那个嘴欠的。
闭口峰顶暴起两道强劲的灵气,威压所过之处,弟子无不退避,树摧林倒,大地翻卷,巍山动荡。
两位大乘后期打起来,周围的山头都得被毁了不可。何况一个嗔怒禅,一个闭口禅。嗔怒禅的发起脾气来,不顾一切地打。闭口禅更是嘴贱,被打得越惨,嘴皮子越厉害。他们两个对干起来,真是没完。
和光心急,扭头看向西瓜师叔,询问道“要不要去找掌门”
西瓜师叔气定神闲,淡淡地说道“不用,我和我师父说了一声,他老人家正好闲得没事,过去劝架了。”
话音刚落,大乘巅峰的威压从杀戮峰暴起,化作一道金光,直降闭口峰顶。另外两道大乘威压顿时衰了下去。
“啊啊啊”闭口禅主连嚎三声,威压灭了。
嗔怒禅主的剑光一闪一闪,剑势一道比一道弱。从闭口峰顶飘来一阵风,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血味里面还夹杂着点鸡味。
让杀戮禅主去劝架,亏他想得出来。
和光心里为师父默哀,传讯给多肉询问状况。
多肉不用担心,我喊了医修。
和光
“愣着干嘛还不打”
西瓜师叔的眼神扫过来,和光同菜瓜浑身一抖,瞬间回神。
和光坐在菜瓜腰上,双脚钳住他的下半身,手掌掐住他的脖子,本以为锁住了他。他的腰陡地动了一下,她以为他会使出双脚,下意识看向他的下半身。
没想到手掌被拍开,他顿时起身,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在她视野无限放大。
光秃秃的脑袋,闪着金光的额头猛然撞了过来。
铮
额头撞上额头,撞出刀剑相交的尖锐声响。
金钟罩撞上金钟罩,比的就是一个“硬”字,谁脆谁碎
和光当年练金钟罩,怕被师兄打,练的就是脑袋和屁股。比铁头功,哪怕是菜瓜,她都有自信。
菜瓜也是怕被打,才苦练金钟罩。但他小时候容易尿裤子,师兄师姐们不敢冲他的屁股下手,专打他脑袋。
菜瓜一个脑袋,顶她两个。
咔嚓
一片金光之中,和光的视野仿佛裂成块块碎片,脑子嗡嗡地响,就这么往后倒了下去。
她痛得头晕眼花,满眼星星,摔倒在地,久久恢复不过来。修炼金钟罩至今,还没被撞得这么惨过,更别说她已经把全身佛力集中于额头,没想到还是被菜瓜破了。
他怎么不叫破瓜
嗡嗡的声响中,一道风声迅疾驶来。抬眼一看,菜瓜已经挥着错金铁棍,三步两步冲了过来。
和光抬起手掌,喝道“慢着”
菜瓜顿时刹住脚步,“干什么”
“我有话说。”
菜瓜睁大眼睛,怀疑地看着她,“你又要倒数我才不会信你了韩师兄说了,你最会阴人。”
“谁说的你哪个韩师兄”和光心里蹦出张傻乎乎的脸,挑眉道,“韩修离”
菜瓜顶着同样傻乎乎的脸,点头如捣蒜。
“那是他没碰上西瓜师叔。你自个儿说,我和你西瓜师兄谁更阴”
菜瓜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西瓜,用极小的声音吐出四个字,“西瓜师兄。”
和光揉着额头,不动声色地拉近距离,“瓜,你想啊,你会落得现在这样,罪魁祸首是我吗不是啊我和你一样,也是被西瓜师叔坑害的小肥羊。”
眼见菜瓜露出纠结的神色,和光继续加料,“你还记得几年前的事儿吗西瓜师叔刚从十万大山回来,一听说你欠了大额赌债,把你往死里玩不够,还让你和他对打。当时我和你一起对付他,被揍得可惨了,躺了好几天都不能下床。”
菜瓜紧紧握着错金铁棍,面色又怕又气。
和光恰好走到他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你看看,咱们打得起飞,他坐在那儿吃鸡,公平吗”
菜瓜摇头,“不公平。”他又瞥了眼那边,使劲嗅鼻子,喉咙动了动。
“这不就对了,怎么着也要拖他下水。他想要什么,偏不让他得到咱俩联起手来,狠狠干他一把”
“你是说”菜瓜顿时睁大眼睛,眸子亮起精光。
和光微微踮脚,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咱们先过几招,装作不经意地往他那边移动,然后出其不意,搞他一棍”
菜瓜狠狠点头,“好。”
“那就辛苦师弟了。”说完,和光不等菜瓜反应,手腕一转,直接往他腹部拍一掌。
他被拍得往西瓜师叔那边飞去,极大拉近距离。
尘土四起,朝烤鸡扬去,西瓜师叔忙得拂开灰尘,倒是没有再看她们这边。
和光传音给菜瓜,离西瓜师叔还有十丈,师弟只要再接两掌就够了
菜瓜的声音有些委屈,怎么不是你接一棍我一棍就能直接把你送过去
和光急追上去,又给他一掌,又拉近六丈距离,傻啊,我先给你三掌,让你积蓄怒气和力量,最后关头我再故意露出破绽,你就有理由使出全力一棍,这一棍不对我,正好出其不意地对付他。
菜瓜恍然大悟,懂了大师姐聪明我记住了最后一招,彻底破灭西瓜师兄的念头
还差四丈。
和光追到菜瓜面前,先伸出一脚勾倒他,然后以手化刀攻向他的手腕,夺过错金铁棍,用力一扔,插到火堆旁边。接着,手心运气,拍向菜瓜腹部。漫天灰尘之中,他摔到西瓜师叔身旁。
火堆的火焰颤了颤,烤鸡的油水滴得更多,香味浓重。
西瓜师叔淡定地坐在那儿,眼神全在烤鸡上,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和光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算算时间,也该吃午饭了,不知今日饕餮禅送来的是什么菜色。
她忍住食欲,追了上去,停在菜瓜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师弟,你是不是魔气修得太起劲,忘了佛力的用法,今日不如认输得好。”
菜瓜,铁棍就在那边,你看好了千万别错过这个机会
菜瓜偏头瞧了一眼,晓得
“放屁吃我一棍”
下一刻,菜瓜猛然起身,脑袋撞过来,装作又要用铁头功对付她的样子,紧急关头一脚撂倒了她。
和光跌倒在地,还没起身,就见菜瓜握住了错金铁棍。她心下狂喜,等着西瓜师叔的当头一棒。
哗
这一棍的速度极快,风声过后,她都只能看到金光的残影。扪心自问,她没有自信躲过这一棍。
错金铁棍直直挥向西瓜师叔,撩过香喷喷的火焰。
千钧一发之际,它停下了
棍上串着油渍发亮的烤鸡
“大师姐,我拿到了破灭了西瓜师兄的念头”
和光傻眼了,半天没想过来。破灭他的念头,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菜瓜收回铁棍,面色大喜,张嘴撕开一层皮,大嚼特嚼。菜瓜还扯了一条腿,递给她。
和光嫌弃地摆手,没要。我让你干翻他,不是干翻他的烤鸡
菜瓜愣住,眯眼想了许久,似乎想通了,啊,原来这样。大师姐你怎么不说清楚
我说得够清楚了和光庆幸是菜瓜出的手,西瓜师叔要发气,也撒不到她身上。
“我说你俩怎么打到我这儿来了,原来看上烤鸡。”西瓜师叔灭了火堆,慢悠悠起身。
“不是。”菜瓜特别实诚地解释,“大师姐本来想捅你,我没弄懂她的意思,捅成烤鸡了。”
“捅我”西瓜师叔意味深长地看她,“你会有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明非师叔提着食篮,走了过来,“歇会儿,先吃饭吧,今儿饕餮禅主做了四人份的饭菜。”
菜瓜面色大喜,小跑上前,“也有我的份”
西瓜师叔推开他,“啃你的烤鸡去你不是抢着吃鸡吗”
菜瓜委屈巴巴地瘪嘴,“师兄你是不是故意把烤鸡给我你肯定看穿了那一棍。”
西瓜师叔哼了一声,没回话。
明非笑着打岔,“别吓孩子了,菜瓜,别急,师叔给你乘。”说完,掀开大骨汤,拿出两个碗,乘了一碗给菜瓜,一碗给和光。
菜瓜乐得屁颠屁颠上前,接到碗,傻眼了。
他这碗清汤寡水,和光那碗大骨肉都要堆不下了。
“师叔,这”菜瓜苦着一张脸,“差别待遇太大了。”
和光捡了根小骨头,递过去,“快点吃,下午还要接着干呢。”
“不错,今天还没完。”西瓜旁若无人地从她碗里夹出一块大骨肉,笑着说道,“等会我亲自调教你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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