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晚未曾想到,扶闲的行动竟这般迅速。
前后不过短短五日,他竟已备好了成亲所需的一切。
她本以为,她毕竟曾嫁与过旁人,且……曾与旁人有过肌肤之亲,与扶闲的亲事,不过两盏红烛、两杯合卺酒便足矣了,她也从未奢求过太多。
可满箱满箱的珠宝首饰搬入后院,无数的锦衣华服挤在她的衣箱,还有……名贵无双的凤冠霞帔。
繁华却……让她心中难安。
来到奉阳城不多短短十余日,她竟要……嫁人了?
夜色渐深。而今已入十一月,天气寒了。
叶非晚怔怔看着床榻上如火的嫁衣,心中仍旧恍惚。
嫁衣是极为好看的,金丝绣将而成的鸾凤,据说是三十余位绣娘花了十余日才勉强做好,还有那华丽无双的凤冠,以足金雕刻而成,万般雍容。
叶非晚伸手,轻轻抚着凤冠,她应当是穿过凤冠霞帔的,可是……她不记得了。
“叩叩——”门外,几声随意的敲门声响起,扶闲慵懒的声音传来,“怎的,未曾见过这般好看的,看呆了?”
叶非晚转眸,扶闲正懒懒斜倚在门框处,身后是深沉的夜色,眼前却是昏黄色的烛火,越发衬的他眉眼惊心夺魄的惊艳。
“很美。”叶非晚由衷赞叹道。
“倒是便宜你了,”扶闲轻哼一声,走到她跟前,望了眼那喜服,目光不复以往的调侃,反而添了几丝柔和。
“你怎么会在此刻前来?”叶非晚问道。
“唔,本公子怕你今夜跑了,害我明日在喜宴丢人。”扶闲耸耸肩,道的极为直白。
叶非晚轻抿朱唇,下刻却又想到什么,抬眸望着他:“你不必担忧,我既已应下,便不会反悔,只是……”说到此处,她微顿,沉默片刻,终继续道,“扶闲,你可曾考虑清楚了?”
“嗯?”扶闲挑眉。
“我而今年岁不小,甚至……还被封……当今圣上通缉,”本欲说封卿的,终是改了称谓,“你既不愿暴露身份,定然身份不便外宣,我只会给你带来灾殃……”
说到此,她静默了下来。
扶闲凤眸微眯,掩去其中风华,只缓缓吐出二字:“继续。”
叶非晚思忖片刻,终轻轻道:“扶闲,我嫁过人的。”
扶闲望向她,满目平静因她这句话而微动,他走到她跟前:“叶非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曾嫁过人。”
他甚至比她还要清楚她的过往,清楚她深爱一个人是什么模样。
可他终究是自私的,她既已做了选择,他便不会再主动提及。
“那你……”叶非晚声音还未说出,便已被打断。
“奉阳城终究不是自己的地方,所以这儿的一切都从简了,等到……”等到什么,他没说,只深深望着她,“若你我顺利成亲,之后我会告诉你我的一切。”他想学着去信任一个人。
叶非晚一怔,不知为何,听着扶闲那句“若你我顺利成亲”,心中竟有些惴惴不安。
见她始终沉默,扶闲凝眉:“怎么?难不成你反悔了?”
叶非晚摇摇头:“从始至终,我一直很感激你,扶闲,”她笑了笑,抬眸望着她,双眼坦荡,“我既已决定同过往决绝,便不会后悔。成亲后,我……也会待你好的,过往之事,便都已过去……”
她提及了许多,独独未曾提及……
“感情呢?”扶闲打断了她。
“什么?”叶非晚一怔,眉眼添了些错愕。
扶闲迎上她的目光,却陡然清醒过来。
他在作甚?分明是他提及的,嫁给旁人也是嫁,不若嫁给相熟之人,而今……
“无甚,”他终究摇头,“今夜,你好生歇息。”
“嗯。”叶非晚颔首,看着扶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方才关上房门,良久轻轻叹息一声。
这样便很好了。
可这夜,她却又开始做梦了,梦中的男人身形瘦削的可怕,他睁着猩红的眼望着她:“叶非晚,为何不等我……为何不等我……”
他只固执的重复这句话。
叶非晚突然便被惊醒,额头一层冷汗。
她缓缓望向窗外,天色仍暗着,她却再无睡意,走到阑窗前,寒冷夜色袭来,她方才清醒了几分。
明日,她便要嫁人了。
……
十一月初四,天色晴朗。
扶闲口口声声说着一切从简,可是一切却都分外豪华。
一早妆娘、喜娘便已候在门口,洗漱描妆。朦胧之中,她只感觉自己经历过这一切,因此很是平静。
扶闲亲友并不多,可该有的礼数都在,叶非晚一直住在扶闲后院,迎亲人马便绕城一周,好生热闹,周遭道喜之声不绝于耳。
叶非晚安静坐在喜轿之中,隐隐透过晃动的轿帘,望见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扶闲。
他身姿本就修长风华,而今一袭大红衣裳更衬的他好看极了,发间赤色发带随风舞着,当真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叶非晚伸手,轻轻捂住胸口,她的此处有一道剑伤,分明早已愈合,不知为何,此刻却隐隐作痛。
恍惚之中,扶闲的背影却又变成了另一人,那人背影清冷矜贵,不见丝毫喜悦。
周遭无数刺客来袭,她挡在了那个清冷男子的身前,替他挨了一剑。
可那男子留给她的始终是一抹背影,她看不到他的脸。
“落轿——”傧相高呼之声传来。
叶非晚陡然回神,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任由身旁的喜娘牵引着,她接过红绸,跨过火盆,跟着红绸另一端的扶闲朝府中走去。
宾朋不多,并不见喧闹。
叶非晚转头,隔着红纱望向扶闲,他也在看着她,攥着红绸的手紧绷着。
似察觉到她的目光,扶闲转眸望来,隔着喜帕,只对她微微颔首。
傧相已经站在二人侧前方:“吉时已到——”她高喊着。
二人行至两张空落落的紫藤木椅前。
“结亲之礼,始——”
“一拜天地——”
叶非晚与扶闲二人缓缓转头,共拜向外面。
“二拜高堂——”傧相长呼。
二人没有高堂,只有两张空空的木椅,堪堪对着木椅微微俯首一拜。
傧相的声音都隐隐透着几分激动:“夫妻对拜——”
叶非晚转过身来,与扶闲面对面站着,而后,她微微俯首,便要拜下。
却在此刻,门外一声阴鸷嘶哑的声音传来:“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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