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率不足, 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 除了放妻书,还有当初沈糯陪嫁的单子。
陪嫁单子都是由着娘家保存一份, 出嫁的姑娘保存一份。
沈家虽是农户,但当初陪嫁算很不错的, 除了家俱衣物首饰, 沈父甚至还把家中剩余的二十两银子全部给女儿做压箱底的银钱。
一般人家在女儿出嫁时能给个一二两的压箱底银钱已很是不错, 沈父想着沈焕和沈莺的年龄还小,家中暂且也不需留甚银钱, 就全部给了女儿做嫁妆,希望她在崔家能得婆家人重视,奈何女婿成了状元郎便眼高手低起来。
今日除了沈家人和里正杜春喜。
前往崔家的还有沈糯的大伯母曹氏跟叔母蒋氏。
沈大伯和沈三叔,一个郎中, 一个木匠,这会儿实在脱不开身过来, 都在镇子上。
阿糯是沈家的姑娘,沈父这一脉已没有长辈在,沈家三兄弟,至于沈父堂兄弟那些,并不居住在水云村, 只有过年时才有些来往。
沈父三兄弟自幼感情就好, 许氏跟两位妯娌也基本没怎么脸红过。
所以昨儿下午,许氏就去跟两位妯娌商量过阿糯和离的事儿。
沈家这两位伯母叔母自然是来帮忙的,待会儿帮着搬阿糯嫁妆的。
一行人很快到了崔家门口。
这会儿辰时三刻钟,崔家刚刚吃完早食。
早饭是姚庄清做的,她为让崔文兰嫁去高门,自幼就娇生惯养着女儿, 导致崔文兰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家务活都不会。
之前沈糯嫁来崔家,都是沈糯煮饭,虽沈糯没嫁来之前也是姚氏煮饭,但她做饭实属难吃,崔家人都不喜,沈糯做出来的饭,哪怕是粗茶淡饭,味道都很是美味,崔家人也吃习惯了沈糯煮的饭食。
今早是姚氏做的早饭,原本姚氏想让穆秀娇带来的丫鬟做饭。
可穆秀娇却娇滴滴说:“伯母,我出行匆忙,忘带厨娘了,加之洛郎言姐姐做饭味美,我便想尝尝姐姐煮的饭食……”
哪里是穆秀娇没带厨娘,她身边的大丫鬟杏儿就会做菜。
但赵妈妈昨儿从沈家回,告诉她,姚氏竟说出宁愿不娶她,也不跟那沈家女和离的话来。
穆秀娇心中又喜又气又恨的,今早自是不愿帮姚氏。
喜的是,沈糯真的想和离,气恨的是,在姚庄清眼中,她竟不如一个农户女?
但她没想到,姚氏做饭竟如此难吃,害得她也没吃几口,还打算一会儿派丫鬟去镇子上买些糕点回。
所以今早,崔家人都没吃多少。
等沈家上门,崔家人刚吃过早食,姚氏刚把厨房收拾干净。
等听闻沈家人上门,姚氏脸色微变,不过她昨儿早就跟儿子商量好对策。
这事儿还要从昨儿他们离开沈家时说起。
姚氏路上思来想去,清楚的知晓,不管如何都不能和离。
沈糯命格不同于其他好运势的命格,沈糯的命格是天命之人,这是有大运势的命,说的直白点,她的命格可改朝换代,亦可保住一个可覆灭的朝代。
所以不是用一次转运就可以取走她全部的运势。
当初沈糯才嫁进门第三日。
姚庄清借口说自己生病,需要血做药引,才得了沈糯小半盏的血,种下术。
崔家果真开始转运,先是儿子科举顺顺利利。
就连崔父去山中也经常猎到不少猎物。
但对有着天命命格的人用转运法,不是一次就能取走她全部运势,是需要两三年对她种术一次,除非把她的血骨埋在祖坟上,才能永久的滋养崔家运势。但就算是用她的血骨来滋养崔家运势,也必须她是崔家人才行!是崔家的儿媳,成了亲,拜了天地,那就是连天道都承认的夫妻关系。
但若是和离,没了跟崔家的关系,再用她一身血骨埋在崔家,都是无用的。
这的确是玄之又玄的。
借天命之人的运势,若不能够一直借或者直接用血骨埋在祖坟上彻底成术,否则断了术,会遭遇反噬的。
昨天中午她跟洛书和文兰从沈家回来时,路过村里那个大湖,却突然从远处冲过来一头疯牛,三人躲闪不及,全都被撞进湖里面。
要不是旁边路过的村民把他们三人救起,还不知他们三人会在湖里扑腾多久。
所以回来后,儿子同她商量,“母亲,若不就先同阿糯和离,待娶了县主,我在慢慢哄着阿糯,我相信阿糯待我还是有感情的。”
姚氏却冷笑一声,“我与你实话说了吧,当初让你娶阿糯,不过是因她的命格。”
她把沈糯命格的事情详细的告知儿子,包括他去乡试的好运气,又问他,“当初你去京城参加会试前,我是不是让你把押题的那些题全部给阿糯看,让她随意指了道题?后来我让你去京城后看看阿糯指的题型?你考试时是不是又的确是这道文章题型?这全是因为沈糯的命格,可她现在和离,我们会被反噬,会倒霉的!所以我才让你宁愿不娶县主,也不可跟阿糯和离。”
崔洛书听得惊疑不定,这种事情也太玄了些。
但自从他娶了阿糯,他们家的运气的确好了很多。
就连他乡试,会试时的运气都极好。
而且阿糯说要和离后,他们崔家人今天就开始倒霉起来。
崔洛书还在犹豫。
姚氏已经道:“这次阿糯和离的决心很坚定,她若真是和离了,只怕是再也不会给你机会,而且没有阿糯的运势,我怕你去京城,就算娶了那县主,运势也不会太好,官运极有可能出错,所以我有个法子,待明日沈家人过来,你用过后,阿糯或许便不会跟你和离了。”
姚氏附耳在崔洛书身边低低说了几句话。
崔洛书听完后便有些心动,或许阿糯如此绝情,也是因着这个吧。
…………
今日一早,崔家人用过早食,姚氏看着沈家这么多人过来,也不意外,但脸色还是变了变。
沈家人和里正进到崔家院子里,里正看看沈家人,再看看崔家人。
那位县主倒是没露面,想来应该也是不好意思露面的。
姚氏也会做人,不等沈家人和里正说话,她就把所有人引到偏厅来。
崔家人只有崔洛书跟姚氏进到偏厅去。
崔文兰不靠谱,且也不适合参与这事儿,姚氏就让她过去寻县主玩去。
进到偏厅,姚氏请杜春喜上座,沈家人也依次坐下。
杜春喜咳嗽一声道:“崔家姚氏,如今阿糯跟洛书的事情已经闹的人尽皆知,且阿糯并无过错,嫁来崔家一载,侍奉公婆,照顾洛书的两个弟妹。洛书却想娶平妻,甚至还把人直接带回来,做小姑子的更是欺负嫂嫂,这简直是过分!虽大凉朝可娶平妻,但若正妻不愿,这平妻也是无法进门,阿糯既不愿,不如解怨释结,一别两宽,各自婚配!”
姚氏看向沈糯,苦笑道:“阿糯,你嫁来崔家一载,我待你如何你应心知肚明,如今我也说过,你不愿,县主就没法进崔家的门,你为何不肯看在我们婆媳的关系上给洛书一次机会。”
沈糯慢慢攥紧拳头,她真恨不得上去给姚庄清两巴掌,恨不得把姚庄清上辈子对她做的那些事儿公诸于世。
但她不能说,这种事儿没有证据便是无稽之谈,有理也会变成没理。
反而会被人当做疯子。
“是,我与洛书已无可能,今日不是县主,以后也会是其他人,我所求不过是一世一双人,平平淡淡过完此生。且县主都已跟着洛书来了水云村,又岂是他不娶便可以不娶的?婆母这不是忽悠我农家女什么都不懂吗?”沈糯缓缓道。
这话一出,在场人心里就门儿清了。
姚氏这话简直就是忽悠阿糯的。
崔文兰为了炫耀,早就把穆秀娇的身份宣扬的整个村的人都知晓了。
全都知道穆秀娇不仅是县主,祖父还是朝中阁老,辅佐小皇帝政务,官职大的不得了,可以只手遮天的那种。
这样人家的孙女,被崔洛书带回家,岂是说不娶就能不娶的?
姚庄清被沈糯这句话反驳的心跳加速,原以为是个懦弱愚笨的,怎地突然就开窍了?
姚庄清心里有气,面上却不显,她红了眼眶,说道:“我最心疼的就是阿糯,既阿糯你不愿原谅洛书,如今说甚已是多余,你若想和离,我允了便是,只是你也知道,洛书的父亲带着阳儿过去亲戚家吃宴,今日已经赶回,约着两个时辰就能到家,你跟洛书和离是大事儿,我不得做主,起码需要崔家的一家之主在场方可才行,不过放妻书虽不能立刻签给你,但你的嫁妆,可以都先让人抬回沈家去。”
她口中的阳儿是崔洛书的弟弟,崔向阳,只有八岁,跟随崔父去亲戚家吃喜宴,今日才能归。
沈糯垂眸,姚庄清答应的这般干脆?
许氏跟两个妯娌对视两眼,都不由的松口气。
崔家既然松口,不用闹到官衙也是好事儿,阿糯以后还要再嫁,闹开了对阿糯的名声也不好。
而且姚氏说的在理,崔父身为一家之主,这种事情的确也需得他在场。
许氏道:“好,那我们在等两个时辰,嫁妆单子我都已经带来,我先把嫁妆单子核对一下,能先抬回家的,便先抬回家去。”
姚庄清叹口气,不再多言,似很伤心的模样。
沈糯陪嫁的家俱有不少,眼下需要先搬出来。
沈家人对照着嫁妆单子,先把家俱都搬了出来,然后许氏跟两个妯娌便先把家俱搬回沈家去。
只有沈父,阿糯跟里正留在了崔家,等到崔父归家,然后崔洛书签下放妻书。
沈糯陪嫁的嫁妆还有衣物首饰跟其他的箱子。
沈父见院子里还有不少家俱要抬回沈家,先跟沈糯道:“阿糯,你也进屋去把你的衣裳首饰箱子都给收拾出去,到时候省得手忙脚乱的。”
姚庄清叹口气道:“阿糯你自个进屋收拾去吧,你的屋子没人动过,文兰借你的首饰也都放回你的首饰盒子里面了。”
第8章
许氏被女儿这话吓了一跳,“阿糯,这是怎地了?阿糯别怕,有爹娘在,有什么委屈同我们说就好。”
沈糯抱着母亲痛哭着,想把前世那些恨和苦全都发泄出来,她泪如泉涌,什么话都说不出。
许氏又急又惊还有些气,女儿自幼就乖巧懂事,这是在崔家受了多大的委屈?
许氏并不催促问女儿为何要和离,她等着女儿把心中的苦闷和痛苦全都发泄出来。
许氏抱着女儿,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舒缓着女儿的情绪。
约着半刻钟后,沈糯才渐渐停止抽噎,抬起头来,她双眸红肿,因为这场大哭,额上的冷汗把发丝都给浸湿,她额前的发丝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小脸也苍白无比,看着可怜极了。
沈糯见母亲衣襟上都湿漉漉的,终于有点羞赧起来。
许氏从旁边搬了两个小杌子过来,母女两人就在院中坐下。
“阿糯同我说说,是不是在崔家受了什么委屈?可是文兰对你不敬?”
许氏还没多想,只以为是小姑子又欺负女儿。
“娘。”沈糯擦掉眼角的泪珠,“夫君昨儿夜里回了家,但他从京城带回一位县主,想要娶县主为平妻,崔家人逼迫我,那位县主带来的嬷嬷亦摆着很大的谱儿……”
沈糯把今日早晨在崔家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给母亲听。
许氏光是听到女婿要娶平妻已经变了脸色。
等听到后面,县主的嬷嬷都敢教训女儿,听到崔文兰对女儿动手,许氏脸色铁青。
沈糯说完这些,面色平静道:“所以,娘,我想和离,县主还是京城阁老的孙女,高门大户,真正的千金小姐,京城里面大户人家的阴私多,我若让县主进门,这样的天之娇女又岂会甘心做个平妻,待我随他们去了京城,那就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死都不知道。而且他已有娶平妻的想法,就算这次我不同意,也总有下次的,不是县主也会是其他人。”
沈糯想起崔家人对她和沈家人做的那些事儿,心都会噗通噗通剧烈跳动,头晕目眩,恶心想吐,她真真是恨死崔家人。
哪怕崔洛书没对她下毒,在她死后,毁她尸骨时,他亦没动手。
可她们对她下毒,毁她尸骨,他都是知晓的,是默认的。
崔洛书比她们更恶心,他嘴上顾念着夫妻之情,实际是个伪君子,他也想让她的气运她的尸骨滋养着他,却把一切都推给姚庄清和穆秀娇。
崔家人一开始并不相信姚庄清说的气运。
但后来渐渐得了好处。
崔家人开始相信起来。
不过目前,崔家人还是不知道气运这事儿。
至于姚庄清,她不仅从自己还有小长乐身上用邪术取走气运,还有其他人也被姚庄清用邪术取走气运的。
沈糯一直记得,姚庄清自从用邪术治好小长乐后,某天崔父进山打猎时就找到一根参。
挖了后回来卖了个好价钱。
姚庄清过几日去镇子上买东西,也捡了块金子。
这块金子给姚庄清和崔文兰打了两样金首饰。
之后崔家在钱财方面的运气好了足足有一个月。
那应该就是从小长乐身上夺走的气运。
就为了这些银钱,把原本可以健康长大还可平安富足过完一生的小长乐变成了傻子。
也因此,姚庄清渐渐在水云村和附近的村子有名起来。
她也的的确确有点奇怪的本事。
来找她看病看事儿的人不少。
有时候姚庄清帮他们看完病或者事儿,崔家的财运就会好上几天。
想必姚庄清从这些人身上也弄走不少气运。
但这些人的气运她并不是一次取完,否则也该跟小长乐一样变成傻子或者出甚意外死掉,姚庄清还是很谨慎的。
至于姚庄清是从哪儿得来这种邪术,沈糯不知,她死后虽经常跟着姚庄清,但从未听姚庄清提起过邪术从何而来。
沈糯想起来这些,知晓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和离,远离崔家,然后才是报仇。
许氏听完女儿的话,气得头疼。
“阿糯莫怕,等娘去喊你爹爹回来,这事儿大家一起商议,你若想清楚,真不想跟崔洛书继续过,和离便是。”
大凉朝虽可娶平妻,可没几个做父母的愿意让女婿再娶房平妻的。
而且大凉朝民风开放,女子被休或和离亦或是成了寡妇后,再嫁也是很平常的事儿。
许氏说完,去后面私塾喊回沈父沈兴礼。
沈父是秀才出身,会读书认字,就在村里开了私塾,专门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认字。
私塾就在沈家院子后面,专门搭建个木棚子。
里面约莫有十几个学生,每个学生一个月也就给五十文钱的束脩费。
沈父要的束脩并不贵,他只是想村里的孩子们能够读书认字,哪怕以后不能走科举的路,会认字也是有好处的。
崔洛书幼时就是在这里启蒙的,沈糯也是跟着父亲读书认字的。
许氏很快把沈父叫到前院来。
待到了前院,听闻女儿想要和离。
沈父犹豫不决,他并非不爱女儿,只是性子较软,又是看着崔洛书长大的,知晓女婿品行如何,想着会不会是京城阁老逼迫女婿娶平妻的,或许有别的法子让女婿拒了这门亲事。
一见沈父犹豫,沈母气得捶了他一拳。
沈糯也红着眼眶说,“他今日带着县主来求我,说他刚进京时丢了盘缠,是县主路过让人帮他寻回,一来二去,他与县主相识,他被县主的纯善所感动,与县主两情相悦,所以想娶县主为平妻。”
沈父一听这话,跟吞了苍蝇似的。
什么两情相悦,不就是想攀高枝儿。
明明是自幼看到大的孩子,怎地中了状元就变了。
不过姻缘是大事儿,都是劝和不劝离。
沈父没立刻同意女儿和离的事情,他想亲自看看女婿怎么说再来决定。
沈糯也知,想要和离不是她一张口就能和离掉的。
就算爹娘同意,也需崔洛书同意。
不然她就只能去官府请求义绝断离,让官府来判决和离。
依照姚庄清想要她气运的想法,崔家根本不会同意和离,到时候只怕要去官府了。
沈父打算午饭后亲自过去崔家一趟。
现在不见到崔家人,沈父亦不好做决定,只能先继续过去私塾教孩子们。
但沈父哪里还有心情,他担忧女儿,便让孩子们自己读书。
前院的沈母见女儿身子不适,便让女儿先回房休息。
沈糯摇摇头,“女儿并无大碍,还想多陪陪娘。”
她已经有几百年未曾见过家人,自然是想多陪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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