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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和离,虽错不在她, 可村里肯定还是有人嚼舌根子的,整日待在家中也落个清闲。
沈糯这些日子用香药膏擦手, 她双手上的红肿消了, 裂开的口子也都已经长合, 整双手都比之前白嫩起来。
香药膏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沈糯这才用了十日不到。
就连许氏双手也是如此, 许氏还整日去做农活儿,双手也都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还有沈大伯母和沈三叔母,两家也都有在用这个香药膏,效果明显。
曹氏还跟女儿沈燕说, “你阿糯姐给的这个香药膏真的是好用,比那油脂膏好用多了, 我这才用了几天,红肿消了,干裂的口子也长好了,手也不痒不疼了,你阿糯姐学医可比你爹可好了, 你爹这些年, 也没瞅见帮我们弄点这种膏药治治手。对了,你阿糯姐刚和离,以后肯定还要说人家的,她前两日不是送了些梨脯来吗?味道酸酸甜甜,特别开胃,你出去玩的时候记得抓点梨脯分给别人吃, 别人要是问,就说是你阿糯姐做的,你阿糯姐这么好又勤快,还会给人治病,以后再嫁也容易多。”
“娘,我省得。”
沈燕自幼就在水云村长大,跟同村的姑娘们都很熟。
平日里没事儿几个姑娘就坐在一起缝缝补补的。
沈燕见今儿天气好,便拿着自己的绣品过去小姐妹家中。
没想到过去还碰见崔文兰。
瞧见崔文兰,沈燕脸色不太好,她的小姐妹刘霞云怕沈燕说甚难听的话,急忙把沈燕拉到自个儿身边坐下,“燕子,你可算来了,好几日都没瞧见了,你绣品做的怎么样了?”
崔文兰看见沈燕,脸色也不太好。
她都在家憋了半个月,自然憋不住,就想出来走动走动。
崔文兰都快恨死沈糯了,她事后总算想明白了,沈糯只怕早就知道哥哥跟穆姐姐在她房里,所以故意坑她去开门,最后闹得人尽皆知。
母亲也恨死了沈糯,整日在家骂沈糯,还说沈糯要害得她们家倒霉许久。
而家里最近也的确很倒霉,父亲去山中打猎,好几日都猎不着一只猎物回。
而母亲这些日子,做饭被火星子崩到脸上,跨门槛都能摔跤。
还有母亲这些日子做饭越发的难吃,比以前还难吃。
她都快吃吐了。
母亲不愿出门,她却憋不住了。
再说了,哥哥跟穆姐姐做的事儿,和她有甚关系。
所以今儿一早,吃过早饭,她就穿上穆姐姐给她留的衣裳,带上穆姐姐给的那几样首饰出来的。
果然几个手帕交瞧见她的新衣裳和首饰就开始夸起来。
崔文兰说道:“这些可都是京城里面的时新样式,自是好看的很。”
一听她说起京城,几个手帕交就想起崔文兰那位状元郎哥哥和县主做的事儿来,脸色都有点变了,那事儿真真是太丢脸。
因着崔文兰这句话,几个姑娘们都不说话了。
幸好这会儿沈燕过来。
这里毕竟是好友的家,沈燕也没打算跟崔文兰起争执。
就是把绣品和梨脯从小竹篮里面拿了出去,把梨脯分给大家吃,“这是我阿糯姐做的梨脯,味道特别好,你们尝尝看。”
几个女孩们各自抓了小把的梨脯,原本没抱多大期待,等入了口,小姑娘们睁大眼睛,“燕子,这个哪里买的?好好吃呀。”
沈燕笑道:“这是我阿糯姐自个儿做的,可买不着,味道好吧。”
“好吃。”几个女孩点头,“真的好好吃。”
酸酸甜甜的,有点软糯,还有点嚼劲。
崔文兰看着大家吃梨脯的模样,有些馋,这些日子母亲做饭可难吃了,她都瘦了不少。
崔文兰也忍不住抓了一把,塞了一块入口,果然是好吃得很。
沈燕瞪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小姑娘们吃着梨脯说着闲话,有人注意到沈燕的双手,忍不住瞪大眼睛问,“燕子,你的手怎么变得这么光滑了?”
她们这些小姑娘都要忙农活和家务,大多数人的双手都跟沈燕以前的双手一样,裂开的口子,又干又痒。
“这也是我阿糯姐的功劳。”沈燕抬起双手给大家看,“我阿糯姐配了些香药膏,对冻疮特别有效,我这才涂了十天呢,已经好了很多,不肿不痒了,我阿糯姐说,她配的香药膏只要涂抹两盒,冻疮就能断根了。”
“哇,阿糯好厉害啊。”姑娘们称赞道。
又有人忍不住问,“那这个香药膏阿糯卖不?”
沈燕笑道:“自然是卖的,价格可能有点贵,毕竟里面有很多药材还有蜂蜡,都是很贵的材料。”
她当然知晓阿糯姐配这个香药膏是打算卖的,这么好的效果,不用说,价格肯定比油脂膏贵很多。
“燕子,那到时候你帮我们问问阿糯,这个香药膏怎么卖的。”
“行。”
崔文兰在旁边哼了声,一边嚼着梨脯一边小声嘀咕,“她嫁来我们崔家一年,也没瞧见她配过什么药,可别把双手用烂了。”她自不需要这个东西,从小被母亲娇养着,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活儿都不做,双手白白嫩嫩的。
沈燕沉下脸,“你说甚?”
崔文兰扬眉,“我什么都没说。”
“我明明听见你说我阿糯姐了。”沈燕有些生气。
崔文兰哼了声,“我可没说她。”
“我就是听见了,你给我阿糯姐道歉。”
崔文兰也烦躁了,大声嚷嚷道:“果然你们沈家人都讨厌,你以为我哥为何娶她,我哥根本不喜欢她,她嫁来我们崔家后,都没跟我哥圆房,一直睡在我的房间里!”
这话一出,周围的姑娘们全都没声了,震惊的看着崔文兰。
连外面的妇人们也听见了,面面相觑的。
所以阿糯那孩子嫁过去崔家一载都还是个清白身子?
这崔家也太过分了吧?
既然不喜欢人家姑娘,娶人家干什么啊?
沈燕直接疯了,上去薅住崔文兰的头发,照着崔文兰的脸上劈头盖脸的打下去。
崔文兰除了欺负沈糯,从来没跟人打过架。
哪里是沈燕的对手,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周围的小姑娘们急忙上去把两人拉开,但崔文兰已经被打了好几拳,眼睛都被打肿了。
崔文兰也快气疯了,对着沈燕破口大骂。
眼看着沈燕又要冲上来,旁边的小姑娘急忙把崔文兰推了出去,“哎呀,文兰你就别乱说话了,你还是先回去躲躲吧。”
崔文兰被推出门外,又见周围妇人眼神怪异的瞅着她,她气得脸都红了,到底不好久留,只能眼泪汪汪的先回家了。
路上时候,崔文兰发现自己手里还抓着几块梨脯,知晓这是沈糯做的,她恼羞成怒想把东西扔掉,但实在馋得慌,气恼的把几块梨脯全部塞进口中,狠狠的嚼起来,突然,她脸色一变,哇的一口把嘴巴里面的梨脯全部吐了出来,梨脯上沾满了红色血迹。
原来崔文兰吃的太急,咬破了舌头,满嘴的鲜血。
看着止不住的血,崔文兰吓得脸色大变,嚎啕大哭,捂着嘴巴朝家里跑去。
…………
沈燕等崔文兰离开还气得不行,小姑娘们都使劲安慰她。
到了下午,沈燕见着沈糯后,见姐姐似芙蓉般的笑脸,她没把白天在好友家中发生的事情告诉姐姐,只说,“阿糯姐,你做的香药膏什么价格,今儿不少小姐妹都在问我,她们也想买。”
几个小姐妹都在学刺绣,自然也希望有双白嫩光滑的双手,所以是真的想买香药膏。
沈糯笑道:“这个东西有点贵,原本定的是两百文钱,不过要是我们村里的人来买,全部都是一百八十文钱。”
沈燕也吓了一跳,没想到香药膏这么贵,但效果这么好,她觉得挺值,毕竟那个油脂膏,用了几年,什么效果都没。
沈燕第二天再去找小姐妹们玩的时候,就提了下,还说,“我姐说了,这个香药膏你们用了无效,还能去找她退的。”
她们这般大的姑娘们,都会自己赚些小钱补贴家用,自己也都存的有点银钱。
再加上沈糯承诺这个东西无效会退钱,她们就心动了。
于是让沈燕帮她们一人带了一盒。
沈糯的香药膏就这样卖了四盒出去,沈糯每盒还给沈燕五文钱的。
沈燕原本不想收,沈糯坚持,还说,“亲姐妹都要明算账,以后阿燕你帮我卖出去一盒,都给你五文钱。”
“多谢阿糯姐。”
日子又过去两三日,沈糯晚上睡觉都有点心神不宁的。
因为明日就是米潇月生产的日子。
直到现在米家都没来人寻她,怕是根本不信她。
罢了,明日只能去盘临镇一趟了。
万一真等到米潇月难产,米家才来水云村寻她,都晚了。
而这天夜里丑时,米潇月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肚子开始痛。
她叫了一声,外面榻上的丫鬟立刻醒来,绕过屏幕来到拔步床前,“少夫人,可是要生了。”
米潇月痛苦的点头,“快,去叫稳婆,我,我要生了。”
丫鬟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出去喊人。
章成也醒了过来,他也急得不行,“潇月,我去喊娘。”
说着也跑了出去。
“哎,还不如和离,反正我可不愿让我闺女以后的夫君娶甚平妻。”
“就是……”
大家说着说着,言语里不免对崔洛书有几分鄙夷。
状元郎又如何,还不是个负情寡义想要攀高枝儿的负心汉。
但说起姚庄清来,河边的妇人们跟姑娘们还是向着她的。
姚庄清会做人,在村里人缘很好,对待儿媳更是好,这点是无话可说的。
至于崔文兰,大家也是摇头,反正她们是不愿让崔文兰做自己儿媳的,连嫂子的嫁妆都占为己有,也是可恨。
崔洛书跟姚庄清也先回去了崔家。
一路上,姚庄清眉目沉沉,崔洛书却是为沈糯说好话,“母亲,说到底还是我不好,我还未跟阿糯圆房,却又带回去县主,阿糯自然伤心,下午我会好好去寻岳父岳母,同他们说清楚,表明我的决心,纵然要娶县主,也不会让县主压过阿糯的。”
姚庄清皱眉,“我觉得阿糯怪怪的,她怕是有和离的想法。”
以前的沈糯乖巧听话,就算洛书想娶平妻,依照阿糯的性子,不该想要和离的。
她清楚阿糯对儿子是有很深的感情。
但现在阿糯米明显变了,都不顾家丑不可外扬,直接把家里的事儿说出去,明显是打算闹翻。
真是因着文兰刚才那一推?
姚庄清垂眼,“但是洛书你放心,阿糯必须是我们崔家的儿媳。”
不管如何,沈糯这样天命的命格,绝无可能让她走的。
哪怕是洛书暂时娶不成县主,都不能跟阿糯和离。
…………
沈糯已经带着杜春喜,还有杜家其他几人过去大伯家中。
杜长乐身子还有些无力绵软,被杜春喜抱在怀中,他趴在里正的肩膀上,周氏和婆母则跟在公公和儿子身后。
一路上,周氏都在跟沈糯道谢。
沈糯都有些无奈。
这会儿她还是面色惨白,做戏总要继续下去,不能让人看出什么。
周氏跟杜老婆子有点担忧她,但见她面白如纸,也不敢再问什么。
一刻钟后,几人到了沈大伯沈兴生家中。
水云村约有百户人家。
都是独门独院的农户家,稍微有银钱些的还是青砖碗瓦房。
沈兴生家只是普通的土瓦房,有个前院,后面则是块菜地,水云村的农户家多数都是这样的布局。
推开院门,沈糯的堂兄沈林正在院中劈柴。
见到堂妹,沈林也是一怔,又见堂妹脸色苍白,身后还跟着里正和其家人,里正家的小孙子额头还破着。
沈林想问堂妹为何这个时间回来,又见她脸色很差,猜测可能是跟崔家人有甚关系。
不过里正孙子还受着伤,此刻不便多问。
“哥,大伯可在家?”沈糯软声问,“长乐摔了头,需要大伯帮忙。”
沈林说,“爹方才出门,应该是去镇子上。”
沈林并没有子承父业,他没有学医的天赋,反而喜欢去山中打猎,以此养家糊口。
沈糯思忖片刻,回头对杜春喜道:“杜爷爷,长乐的伤口我也能包扎,不然由我来帮长乐包扎伤口可好?”
“好好。”
杜春喜哪里还不信,连小孙子的命都是阿糯救回来的。
沈糯先给长乐把脉,这孩子除了有些吓住,并入大碍,因额头伤口失血,身体稍微些虚弱,食补便好。
沈糯给长乐把完脉,过去大伯的药房中,选了十几样药材出来。
她要配止血散。
现在药堂售卖的止血粉都是传承百年的独门药方,只会对外售卖成品,不会售卖秘方。
每个药堂,就连最简单的止血散,配方都是不同,效果自然也不相同。
有些医书上面是有止血散的配方,但药效很一般。
沈兴生亦没有独门的止血散配方。
他止血用的都是医书上最简单配方,药效自然就很一般。
家中有沈兴生配置出来的现成的止血散,但沈糯觉得药效不太行,所以想给小长乐重新配些止血散。
沈糯在仙虚界是医修,医术出神入化不说,她所炼制的丹药,更是仙虚界疯抢的极品。
这个世界的药材和仙虚界的药材是没法相比的,而且仙虚界很多的天材地宝,这个世界都是没有的。
但简单的止血散,也不需要什么天材地宝。
就是普通的药材,她也能够配置出很不错的止血散。
真正的极品止血散可瞬间止血,还能润养伤口,让伤口提前长好,更是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
想要配出这样的止血散,沈大伯这里的药材是不够的。
不过用这些仅有的药材配置的止血散,效果已是极好,至少比外面药堂里的售卖的止血散的效果还要好上许多。
沈糯开始配药,随手抓出来的药材就是她想要的量。
不到一刻钟,她便用大伯家中的器具把止血散配置好。
沈糯装好止血散,又出去帮忙清洗小长乐额头上的伤口。
长乐额头上的伤口并不严重,破了个口子,连缝合都不需要。
伤口现在还有些往外渗血,沈糯把止血散撒在长乐额头的伤口上,血迹几乎瞬间止住,又用纱布把伤口包扎好,沈糯才把止血散递给杜春喜,“杜爷爷,这瓶是止血散,明天后天在给长乐换次药就好了,三天后伤口就能够结痂,到时候痂子不用动它,等它自然脱落,额上也不会留疤的。”
沈糯又说,“长乐失血,可以吃几日当归羊肉羹还有花生枣米粥来补血,无需煎药喝。”
嘱咐完注意事项后,杜家人连连道谢,最后带着杜长乐离开。
杜长乐到底孩子心性,这会儿已经没甚大碍,还挥手跟沈糯说,“阿糯姐姐,再见。”
沈糯挥挥手,看着杜家人离开。
等杜家人都离开,沈林才出来问,“阿糯,你怎么回来了?妹夫不是今日回?你怎地……”
“哥。”沈糯苦笑,“夫君他带了县主回,想娶县主为平妻。”
沈糯简单把崔家发生的事情说了遍。
沈林一听,操起旁边方才劈柴的斧头就准备朝崔家冲过去。
他可不管什么平妻不平妻,娶了他妹妹才一载,去京城考了个状元就想娶平妻,对沈林来说,这就是薄情寡义。
沈林是沈糯堂哥,就比沈糯年长两岁,刚定亲,生的高壮,这般怒气冲冲还挺吓人。
沈糯急忙把人拉住,“哥,别去了,我打算跟崔洛书和离了。”
看见亲人,沈糯有些想哭,按照她的时间,她已经有几百年未曾见到沈家人,哪怕在仙虚界,她也未曾忘记过这一世的家人。
而且上辈子,沈家被强盗灭门。
后来沈大伯和沈三叔一家也都不太好过,总是遭人刁难,也是姚庄清让人做的。
既然沈糯都打算和离,沈林也不好再去找崔洛书,见妹妹脸色不太好,沈林先把沈糯送回家。
沈家距离沈大伯家也不远,很快的,沈糯就回了自己家中。
看着熟悉的小院,沈糯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顺着脸颊落下来。
一看妹妹哭,沈林又想拿斧头去崔家劈了崔洛书。
沈林到底不会哄人,看着沈糯进去后,也没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等沈糯进院子,他才离开。
妹妹和离的事儿,到时候肯定还要沈家一起商量,他现在跟进去也无用。
沈糯进到院子里面,看见正在院子里忙碌着晾晒衣物的母亲,她身子微颤,久久不敢出声唤母亲。
沈家被灭门的时候,她也在,她想阻止那些强盗,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父亲母亲,弟弟弟媳还有年幼的侄儿侄女被全部杀害。
尸首满地,血流成河。
还是沈母许氏听见身后异动,回头瞧去,发现是女儿沈糯,女儿满脸泪痕,哭得都快晕厥过去。
“阿糯……”许氏吓了一跳,又是心疼,甩干手上的水珠,过去问,“吓娘一跳,这是怎么了?今儿不是女婿回家的日子吗?”
“娘。”沈糯一头扑进许氏怀中痛哭起来。
她不仅痛恨崔家,还痛恨自己,要不是她太软弱,为了所谓的感情,听信恶人言,去了京城,最后不仅自己没有好下场,还连累沈家被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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