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蓁蓁眉梢压着怒气，不耐烦地端过茶杯，吐出一个字：“说。”
胡掌柜脸上阴鸷一笑：“虽说那方子是那小娘子研究出来的，但是未必只有她一人知晓，她的家里人、亲戚朋友，肯定有识时务的。”
陆蓁蓁听完，微微一愣：“你说那酿酒的方子是陆小酒研究出来的？”
胡掌柜殷勤上前低声道：“听他们村里人是这么说。”
见陆蓁蓁脸色不快，立马改口：“但是照我看，就是当初陆明昌从我们百香泉盗走的酒方，经过了改良，才造出现在的酒，这应当都是我们酒坊的功劳！”
陆蓁蓁看了胡掌柜一眼，暗骂了句蠢货。
心里却也觉得不可能是陆小酒自己研究的，肯定是自己过去那个大哥，陆明昌从百香泉偷的方子。
当初自己好心给大哥介绍酒坊的工作，没想到他竟然偷走家里的酒方，真是忘恩负义！
想到这，陆蓁蓁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沉声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不能在月底之前弄来酒方，别怪我告诉老夫人，你挪用酒楼银两的事情。”
胡掌柜看着一地的青花瓷片，脸色又青又白，正准备出去，却被陆蓁蓁叫住。
“等一下，我想到了一个人，你拿着我的荷包，去一趟大河村。”
胡掌柜微愣，听完陆蓁蓁的嘱咐，才恍然大悟：“大小姐真是厉害，竟然想到这么个厉害的法子！”
“哼，少拍马屁，这次再办不好，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大小姐您放心！”胡掌柜说着立马出去找人。
等人一走，陆蓁蓁走到窗口，看着街对面忙的不亦乐乎的陆小酒，眼里的嫉妒几乎掩藏不住。
前几日，她和陆家老夫人上街时，碰到了正在叫卖的陆小酒，她没忘记老夫人当时闻到酒香时的错愕，以及神情中的赞赏。
虽然老夫人最后什么都没说，但是她心里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没有人比她更懂这一声赞赏的意义。
因为陆家靠着新酒，已经在和酒会及皇商接触，可是那新酒，看起来似乎比不上陆小酒酿的这酒。
抢了自己十五年的人生，如今回了乡下，还要作妖，和自己抢陆府的器重吗？
“陆小酒，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
回去的牛车上，陆明昌一反常态，啥话都不说，闷头挥舞鞭子，驱赶着牛车。
陆小酒看了他一眼，起身坐到前面车辕上，陆明昌听到动静，连忙抬手抹了把脸。
陆小酒假装没看到，随意扯了个话题：“今天的酒全卖出去了，除去倒掉的那一坛，咱们一共赚了八两多。”
“嗯，卖出去了就好。”陆明昌声音明显有些哽咽。
陆小酒猜到他还在为百味楼的事情内疚，于是道：“大哥，今天的事不怪你。”
陆明昌偏过头，语气倔强：“小妹你别安慰我了，若不是我上了那胡掌柜的当，咱们今天……”
“若不是胡掌柜陷害我们，我们还卖不掉这么多酒呢。”
陆小酒笑着补充：“凡事都是有好有坏，所以我说，今天的事不怪你，即使不是你，胡掌柜也会找其他办法，逼咱们交出配方。”
陆明昌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们弄今天这一出，就为了咱们家的酿酒方子？”
“为什么呀？咱们家的酒虽然好，但是百香泉的酒也不差呀，至于费这么大劲，来抢咱们的酒方吗？”
这也是陆小酒疑惑的地方。
都说树大招风，但她不觉得自己现在生意做的有多大，不过就是在街头摆个小摊，怎么也不会对百味楼造成过多的威胁，怎么就非得除之后快？
她想了会，仍是没想清楚，牛车已经驶入大河村。
村口的磨坊，站着不少人，在朝两人的牛车张望。
路过时，还能听到不少村民的议论声。
“瞧见了吗？早上运了一车的酒进城，这会全卖光了？”
“不得了，陆家真是发财了，以后就和我们这些乡下人不一样咯……”
“生意做大了，也不知道帮衬下我们这些乡亲，想当初我还借过他们家一两银子呢。”
老刘头从旁路过说了句：“那人家不也还钱给你了吗？你说话怎么就这么酸。”
王婆子不乐意了：“我在乎的是那一两银钱吗？是这么多年的乡亲情分！”
“那陆大婶子重病的时候，咋不见你上门看看，还逼着人家还钱？”老刘头嗤笑。
王婆子被嘲的面色不好看，骂了句“死绝户真晦气！”，就朝着陆二婶家走。
哼，她占不到便宜，自有人能占得到！
陆二婶院里此时正站着一个人。
这人就是方才还在百味楼的胡掌柜。
胡掌柜较之陆小酒先出发，驾的又是马车，到了村口附近才转了小道溜进来。
陆柔捧着手里的荷包，惊讶道：“蓁蓁姐真的说，事成之后，给我租间铺子，让我也做生意？”
“正是，大小姐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最好的姐妹，她回了城里自然会拉拔你，只要你能将陆家的方子弄来，不仅铺子，还会引荐你给城里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公子们认识。”胡掌柜嘴角挂着和煦的笑，递给陆柔一锭银子。
陆柔的顿时笑的嘴都快裂了。
自从上回岳神医的事情后，村里人都开始传她的小八卦。
她一向人缘好，哪里受到过这种委屈。
现在，她的机会来了，蓁蓁姐要带她一起赚钱了！
她连连点头：“胡掌柜，你让蓁蓁姐放心，这配方交给我，我一定想法子给她弄来。”
“况且，我祖母就快回来了，有了祖母撑腰，不怕陆小酒不就范。”
胡掌柜对陆柔的态度，相当满意。
这欣喜若狂的样子，才该是一个村姑应有的反应嘛！
哪里像陆小酒，面对他的威逼利诱，竟然半分不怵。
他乐呵呵地出门去了。
墙角，王婆子两眼发直，抬腿想走，回头就撞上了老刘头，嘴张开还没叫出声，就被老刘头拖着往外头走。
“你、你要干嘛？”王婆子双手捂胸，一脸惊恐。
老刘头：“……”
他压低了声音道：“你刚才想去干什么？”
王婆子一愣，慌张道：“我能干什么……”
不就是想用这个事情，去威胁陆柔给点好处嘛，刚才那锭金子，看着可不小。
“我劝你不要打什么不该有的主意。”
王婆子翻了个白眼，正想怼回去，就见老刘头往陆家方向去。
她心下一惊，急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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