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气盛、少年热血在连儿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老夫人浑浊的眼中满是怀念。
……
蒋家是将门世家，因此听说蒋连跑到边城之后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是拍手称快，当时的蒋英在宫中听说此事后，还摆了三天宴，说：“我弟弟终于办件人事了！”
一晃三年过去，蒋连和沈淑蕊在边城也小有名气。
一开始无人知道蒋连的身份，因为他身上也没带着印信，说了也没人信，所以一步一步从小兵升到了骑都尉。
当时军营里的大夫恰好是隐姓埋名的前朝御医，沈淑蕊跟着随军大夫也学了一身本事，两人配合默契，渐渐也生了情愫。
大军凯旋前夕，蒋连找到沈淑蕊，一开始面如冠玉的美少年早已经被风霜改了颜色，皮肤黝黑，五官深邃，性子也不再像是从前那般跳脱。
他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就仿佛是一杆枪。
“淑蕊……”只是面对着熟悉的面庞，枪还是弯了腰，“我们……回去后我就到你家提亲。”
沈淑蕊轻轻摇头：“我不回去了，我消失了三年，已经没有必要再回去了。对于我的父母来说，我不回去才是最好的。”
三年边城生活，让沈淑蕊也彻底放下了从前。
蒋连咬咬牙，什么都没说，却在回京那日直接打晕了沈淑蕊带走。
回到京城后，他编了一个两人在泾河旁赛诗，引动天上仙人下凡尘的故事。
“那仙人见沈小姐的诗好心里高兴，刚要赐予宝物，结果被我开口打断，仙人勃然大怒，便想着惩罚我，是沈小姐帮我说情。”蒋连回到京中绘声绘色地跟说书先生描绘当时的情景。
“仙人见沈小姐如此善良，便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平时里嚣张跋扈，如今就将你送到边城锻炼三年，若是三年后你仍能侥幸活着，那便可重新回到京城‘。”
“沈小姐心善，为了我的性命，便带着宝物与我一同去边城。”蒋连说着挠挠头，“其实说’去‘也不对，因为我们是在仙人的法力之下，直接被瞬移到边城的，若不然我早跑回来了！”
此番言论在经过说书先生的艺术加工后变得更加奇幻，一时间，京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讨论两人的传奇故事。
有人问：“那沈小姐得到的宝物到底是什么？”
“据说是一个玉净瓶，从那里倒出来的水源源不绝，还能包治百病。”
谣言越传越离谱，许多身有顽疾之人都慕名前去沈府求医，无人在意这段故事的真假，也无人在意沈淑蕊消失的这三年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一个草长莺飞的春天里，蒋连骑着高头大马终于娶到了沈淑蕊，他骑着马走遍京城所有的街道，炫耀着告诉大家玉净瓶被自己带走了。
鲜红的花轿里，沈淑蕊泣不成声。
洞房花烛夜，蒋连兴奋地手舞足蹈着进了新房，却见沈淑蕊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给蒋连吓了一跳，忙问：“淑蕊，发生何事了？”
沈淑蕊低着头，小声说：“其实……我当初骗了你。”
蒋连更懵了，“你骗我什么了？”
“就是……当初我锁骨上的血痕，其实是我逃跑时不小心被树枝划的。”说完，沈淑蕊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没有失了清白，但是她被人掳走确实也说不清，当时便存了让蒋连愧疚一生的心思。谁知命运不可捉摸，兜兜转转，两个人修成正果。
……
“这些事，都是连儿在一次醉酒后与我讲的。”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原本是不太同意两人成婚的，一是门不当户不对，二是沈淑蕊……”
其余的话老夫人没说，但是姜枝明白，她介意沈淑蕊不是完璧。但换而言之，蒋连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么？安之不是为了老夫人而说的谎话。
三年边城行军，一个纨绔变成了可以镇守一方的将军，一个金枝玉叶的千金小姐变成了传奇名医，这其中经历过多少事、吃过多少苦，具体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了。
但老夫人就真的没有怀疑过蒋连话语里的真实性么？只是有些事没必要纠得太细而已。
人啊，难得胡涂。因此姜枝也只是听着，并没有发一言。
老夫人饮了口茶，语气怀念：“这永春佛手，是淑蕊还在时常常给我冲泡的茶，她人不在了，这冲泡的手法却留了下来。”
老夫人接着说：“连儿和淑蕊两人琴瑟和鸣，婚后育有一女，也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后来淑蕊的父母相继去世，留下了幺女沈灼华。”
“灼华是淑蕊不在的那三年生下的，因此两人间差了十几岁，淑蕊便将灼华接到府里一起生活。谁知孽缘便从这里开始了。”
“沈灼华年纪渐长，很快便到了议亲的年纪，但是淑蕊给她挑了许多，她都不满意。便又这么拖了两年，直到淑蕊发现灼华有了身孕。”
“在她的逼问之下，沈灼华终于说了实话。”老夫人闭上眼，重提旧事，就连她都感觉羞耻。
……
“是姐夫醉酒……”沈灼华哭着，断断续续地说着：“那日晚我去你房中送宵夜，恰巧你不在，姐夫醉醺醺地进来，将我当成了你……姐姐！姐姐对不起，你也知道姐夫是习武之人，我根本睁不脱啊！”
沈淑蕊气得胸腔起伏，但是良好的教养，又是面对着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妹妹，终是让她无法说出一句重话。
那日晚她不在，是被人告知蒋连醉倒在品轩楼，等她过去时，店里的掌柜说蒋连早就回了府。
她心里清楚，定是有人特意支开了她。
……
说到这里，老夫人掉下泪来，“那之后，她再没有提起此事，还张罗着把灼华抬成了平妻。后来我才想到，淑蕊定是以为是我派人支开的她，所以才一直没有提此事。”
“那之后，她便与我疏远了许多。怪我，若是早些察觉，也不至于让她不久之后郁郁而终，我的亲孙女也被歹人陷害，这么多年下落不明！”
老夫人苍老的手牢牢抓住姜枝，“姜大师，我求求你，帮我找到我的孙女，蒋玉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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