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燕不语。
“江二小姐，你还年幼，你还有机会。以后你找个靠山，还能有翻盘的机会。现在呢，你必须服软。只有这样，你才能活着。”婆子语气缓和，慢吞吞劝解。
她是在教江玉燕该怎么活下去。
“我不信，我不信皇帝不要我！”江玉燕大吼，“他是圣明的皇帝，不会抛弃忠臣良将的儿子！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婆子的表情很淡然。
她没有再理睬江玉燕的嘶吼。
她端来另一碗热粥。
“二小姐，你不吃饭，怎么能活下去？”那婆子道，“你要是饿坏了，少爷会心疼的。”
她口中的少爷，是曹德。
江玉燕猛然抬头，目光森寒。
“少爷待我很好。”她咬牙切齿道，“你们骗我！”
“谁骗你了？少爷待你不好吗？”婆子问她。
江玉燕摇摇头，沉默片刻：“我吃饭。”
她端过来，狼吞虎咽。
她饿极了。
半个时辰以后，她停了下来。
狱卒又递来热水漱口，又拿来药膏给她脸颊消肿。
江玉燕终于冷静下来。
她躺下休息。
曹德站在门外。
隔了一刻钟，曹德才进来。
江玉燕依旧闭着眼睛。
曹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江玉燕：“你真得不认识我？”
“不认识，不熟悉......”江玉燕道，“我从未进过宫，也未曾侍寝。”
曹德哦了声，又道，“这样吧，你跟我进趟内殿，咱们俩谈谈。”
江玉燕犹豫。
江玉燕还是不答话。
曹德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硬是把她拉了起来。
所以，你要是担心我伤害你，完全不必。我是个正人君子，我要是想对付你，早就动手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说罢，他带着江玉燕往外走。
江玉燕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愿意相信他的鬼话。
可是她不能抗拒，只得跟着他离开了柴房。
到了外头，江玉燕突然发现，整座皇宫寂寥无人，几乎没有灯火。
夜色深浓。
曹德带着江玉燕，朝一座宫殿而去。
这宫殿是皇上的居所。
宫殿外面有值守，两侧还分布着侍卫、嬷嬷。
江玉燕感觉自己像笼中鸟，被囚禁在此。
他们一路走去，路上并未碰到巡逻的侍卫，显得很平静。
“皇上睡了吗？”快到了宫殿，曹德问江玉燕。
江玉燕看向他：“你要做什么？”
“进去通报。”曹德道，“我是曹公公，皇上的近身内侍。我奉皇上旨意，给您送些东西来。”
江玉燕狐疑看着他。
“我不是江家的丫鬟，不是奴婢，我没资格觐见皇上。”她道，“若你不肯放过我，就请杀了我，否则我绝不进去。”
曹德蹙眉，似思考着什么。
他迟疑片刻，最终道：“你先稍等，我这就进去禀报。”
说着，他折身进去。
片刻后，他从里面出来。
江玉燕警惕看着他。
曹德就道：“你且进去吧。我已经通报过了，皇上让我带你过去。”
江玉燕仍是不放心。
“我还没有洗漱换衣裳。”她道，“你等着。”
说着，她转身要回去。
曹德就急忙拦住了她：“你不要耍花招。皇上召见你，乃是天大的荣耀。你别不识趣！”
江玉燕顿足，看着曹德。
“皇上不会怪我，我只需要洗漱就行了。”江玉燕道。
曹德却坚持道：“不准，我带你过去。”
他强硬把江玉燕拖走了。
到了内殿，曹德就告诉皇帝：“陛下，江家二小姐说要洗漱换衣，老奴就带着她进来了。”
“你先退下吧。”皇帝道，声音微哑，透出倦意。
江玉燕跪在皇帝脚边。
她的额头抵触在地砖上。
“江玉燕叩谢陛下厚爱！”她磕头，声音哽咽。
皇帝摆摆手。
曹德退了下去。
江玉燕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问江玉燕。
江玉燕回答：“贱妾闺名江氏玉燕。”
“江家的二小姐......”皇帝喃喃自语，似在回忆，半晌才笑了笑，“你父亲当初是江阁老，位高权重。朕听闻他有一女，生得倾国倾城，聪慧伶俐。
后来不幸染病去世，令人唏嘘。如果你还活着，应该及笈了吧？朕记得，当年江阁老的千金是及笈入宫的......”
皇帝说话的功夫，江玉燕已经打量清楚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约莫五旬左右的年纪，蓄着短须，面容俊朗。
他长眉飞扬，气势凛冽。
他的双鬓斑白。
江玉燕不知道眼前的人和她爹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叩首：“陛下英武非凡。”
皇帝微愣，旋即哈哈大笑。
他指了指龙案上的奏折：“你瞧瞧，你这马屁拍得，倒是新鲜......”
说罢，他又咳嗽。
他每次咳嗽，都伴随着血沫子。
他的嘴角，也流出了血丝。
“朕的龙体欠佳，恐怕难以撑过今年秋季......”皇帝咳嗽完毕后，缓慢说道。
他的眼底，闪动着黯淡，有悲凉浮动。
“......朕登基六载。江湖纷争，百姓困苦，民怨沸腾，朕却不得解决......”他继续低声说。
他这般颓唐。
“......朕也累了，朕想歇下来了。你既然进了宫，便好生服侍朕吧。朕不会亏待你。”他最终道。
江玉燕再次叩头。
她没有吭声。
“你起来吧。”皇帝又道。
他让江玉燕站起来。
江玉燕这才抬眸，目光扫过皇帝。
他的脸上，有着疲惫。
他那双眼睛很亮，像鹰隼般犀利。
“......你先回去休息。”皇帝又吩咐。
江玉燕不知皇帝为何要这样安排，她只得按照吩咐，离开了坤宁宫。
她回了自己的住处，躺在床上，脑海中反复盘旋皇帝的那句话。
“你先回去休息。朕不会亏待你。”
这是什么意思呢？
皇帝要留下她吗？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玉燕想破了脑袋，始终猜测不出皇帝的真实用意。
她辗转反侧。
翌日，早膳的时候，曹德派了宫里的太监来传话：“陛下请你过去。”
江玉燕犹豫了下。
曹德催促：“江姑娘，皇上召唤。”
他满脸不耐烦。
江玉燕想，自己要是磨蹭下去，恐怕他又要使坏，索性起身去了御书房。
她刚刚踏入门槛，皇帝就冲她笑，露出洁净整齐的牙齿。
“玉燕，坐。”他示意江玉燕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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