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是个秀才，家境贫寒。
母亲也没什么钱财，但是很温柔，很体贴丈夫。
她的兄长们也很孝顺，从不埋怨他们。
顾家的祖宅，就建在江南富庶的地方，距京城不远，交通便捷。
曹德出生那一年，正逢大旱。
江南大部分的庄稼颗粒无收。
父母没有田地，只能卖掉房产，凑齐路费去求医。他们到了扬州，恰巧救了江南的大户，得了五百两银子。
这笔钱，足够他们买田置地了。
后来，那位大户就在扬州落脚。
他们住下之后，才发现江南缺水严重。
那个时候，顾家的佃农们，已经逃走不少。
父亲和母亲带着曹德，住进了一座新建的宅子里，雇佣了一群佃农耕作，算是勉强糊口。
江南粮食充沛，土壤肥沃。
父亲在乡间耕作，曹德就跟着母亲在县城里逛街玩耍。
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同样来游玩的江成业。
那一日，她在外头跑马，见到了江成业，顿时心跳加速。
她不曾见过这般儒雅、倜傥、英俊的男子，简直是人间谪仙。
江成业看到她的瞬间，也愣怔住了。
他停止了马匹，目不转睛盯着曹德。
然后，他翻身跃下马。
曹德觉得，他似乎要和自己说话，急匆匆跑过去。
可惜她跑得慢，没追上他。
她失望极了。
她在路旁等了半晌。
等了一阵，终于瞧见江成业骑马过来。
他居高临下俯瞰着她。
她脸上飞满了红霞。
然后，她羞涩低垂着眉眼，双颊绯红，像春日盛放的桃花。
她的眸子，清澈透明，映着万顷波澜，仿佛整个人沉淀下来，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江成业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画面很模糊，不甚清晰。
他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姑娘，您怎么不走了？”旁边的侍卫提醒她。
曹德抬头。
“哦。”她应了声，迈开步伐，离开了江成业。
江成业看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
他心里很奇怪。
曹德长得并非倾国倾城。
她的容貌属于耐看型的，不是特别美丽的美人。她的皮肤白皙，唇角浅淡含笑，眉宇温婉恬静。
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
江成业看向她，她也在看向江成业。
四目相撞，她的眼神清澈。
江成业的心，猛然漏跳了一拍。
他慌忙收回了视线，心跳仍不稳定。
而后，他想起刚刚自己失态。
那女孩子的容貌，在他脑海里，越发清楚起来。
她是谁呢？
曹德没有刻意打听江玉楼的事，江玉楼却每天都去探望她。
这些日子，曹德的腿，也渐渐好起来了。
江玉楼就告诉她：“妹妹。我爹爹是不会原谅我们母子的。他死活不肯认我和我娘。我想去找他，被他狠狠抽了耳光。
我娘哭晕了。我也不想再见他。
不知何时。我们竟然有了这样深厚的感情。我不想他被休弃。我希望他留在顾家，做顾家的姑爷。他也愿意留下来。
我们的感情真好！”
江玉楼说得真诚。
曹德听罢。心里也挺难受。
“玉楼，咱们不说这件事了。你要记住：我们的仇恨是不可化解的，他永远是害死你父母的罪魁祸首。他不值得你同情他。”曹德道。
江玉楼点头。
他也不想再提。
这段日子，他每次提到江成业，心情都不好。
曹德心疼他，就主动拉了江玉楼的手。她说：“哥哥。等会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江玉楼道好。
他们兄妹俩在街上闲逛。
江玉楼说：“我听闻，这江北有个叫杨帆的书生，他写了《论语》。这篇诗歌很厉害，可谓传遍了天下。”
曹德点点头。表示知晓，又问他，“他的书法如何？比之先秦墨客王羲之。又或者后晋颜师古。孰强孰弱？”
“颜师古和颜师道兄弟二人，是江左的领军人物。颜氏家族历史悠久，乃是大族。他们擅长行书，也擅长楷书。颜师道的书法。与之相比，不逞多让。至于那杨帆，他是江淮的大文豪，诗词歌赋皆精湛，不输给任何人。
只是他性格孤傲，不屑于结党营私。否则他早已扬名天下。可他的诗，仍是很多读书人追捧的。
我倒是很佩服他。
你既然喜欢颜师道，改日有机会，我帮你寻寻他，请他指导你书法。”
曹德笑起来。
江玉楼也跟着笑。
他们兄妹俩继续聊天。
说完了杨帆的书法，江玉楼又提及了宋盼儿。
“宋盼儿这人，我听过许多关于她的故事。我娘说，她有个很优异的姐姐。宋盼儿的大姐，嫁入了宫里做御医。
她的大姐夫。乃是当朝的宰相。”江玉楼道，“她大姐夫官居内阁首辅。我听说。宋盼儿在宫里，颇得陛下宠爱。
我爹娘说。皇帝虽然有诸多的女人。可他从未冷落过宋盼儿。据说，连皇后的位置，都是宋盼儿争取来的......”
这些事，是江玉楼听他的乳娘说的。
江成业也不知真伪。
他对政治兴趣寥寥。
他也不想参合。
他最近常听人谈论曹德，心思飘忽，也想起了曹德。
“......那是我们的嫡母，我该称呼她‘姨娘’。”江玉楼说，“她出身贫寒，但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她年纪轻轻能坐稳后宫之位。除了她是皇帝宠臣的女儿，还因为她懂得笼络君心。
我爹爹说，陛下登基之初。正处于乱局。陛下没有根基。可以说，是宋盼儿扶持他上位的。所以，陛下待她恩宠至极。”
曹德默默听着。
听到这里，她心里微痛。
“我娘说，宋家是靠着陛下，才能平步青云。”江玉楼又道，“可她自己的确是个厉害的人。不过是短短十年，她就掌控了整个朝廷。
我听说，她是个绝色美人。她进宫几年了，却一直没有生养，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恙。”
江成业的脚步停顿下来。
“胡说八道！”他斥责，“贵妃娘娘龙精虎猛，怎么会不生养？”
江玉楼哈哈大笑。
他摸了摸鼻子。
“是我胡言乱语了。”江玉楼道。“哥哥，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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