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哈哈大笑，声音洪亮。
他的笑容，让宋凝儿毛骨悚然。
宋凝儿的手背上，青筋隐约暴涨。
她恨不能把曹德撕碎了。
“曹德！”江玉燕终于忍不住开口，喝止曹德，“你不许伤了我家凝儿。”
曹德笑着站起身。
“公主稍等。咱家去问问陛下。”
他转身离开了，再次回到太和殿，跟皇帝说宋凝儿要见他。
皇帝就让宋凝儿进来了。
宋凝儿的眼眸清冽，似一泓秋水般澄澈明净，不含半分烟尘，不染半分污垢，干净清纯。
她的美丽，好像盛夏的骄阳，璀璨耀目。
皇帝的心，猛烈狂跳了两拍。
他稳稳坐着。
宋凝儿缓步进来。
“参见陛下。”她行礼。
皇帝微敛眸光，掩饰了心中的激荡：“凝儿，有何要事？”
宋凝儿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春日枝头的嫩芽。
皇帝甚至听到了那枝头嫩芽吐露芳香的声音。
“启奏陛下，昨晚臣女从宋国公府逃了出来。”宋凝儿道，“臣女不愿意嫁给那个疯子，恳求陛下为臣女做主。”
江玉燕的手指捏得死紧。
她知道宋凝儿狡猾，却不知道这么狡诈。
这个贱婢，居然编造谎言！
皇帝却很高兴。
宋凝儿越是撒谎，他越高兴。
这种心态，就好似猫抓老鼠。
猫对老鼠爱理不理，它想抓时，又怕弄疼了老鼠。
皇帝亦是如此。
宋凝儿越是反抗，他越是想要占为己有。
他最近，就对她有些欲罢不能了。
“好，朕答应你。”皇帝爽朗笑了起来，“宋凝儿，你果然聪慧机敏。你放心，有朕护着你，不会有人欺负你。以后你若是想要嫁人，只管告诉朕。朕一定帮你挑选最好的驸马。”
宋凝儿的眉角抽搐。
“陛下。”她语调微扬，“这件事，恐怕没有臣女想象中那般简单。”
皇帝蹙眉。
他心头升起股异样。
宋凝儿的神色，有几分担忧。
她担心什么呢？
难道她是真的喜欢上了他吗？皇帝想。
可惜，他已经有了宋凝儿。
“怎么说？”皇帝问，“莫非你认识那些刺客不成？”
“不，臣女只是担心，这是阴谋！”宋凝儿道，“臣女听闻，那位江大夫是江家的人。江玉燕曾经救了太后娘娘一命，陛下，您该不会相信，江大夫会谋逆吧？”
皇帝心里咯噔了下。
他有点怀疑了。
江玉燕救了太后一命，他自然是感激的，并未深究。
而且他也查证了，确定那场爆炸，是因为有个江湖术士在暗处操控。
那术士，是个江洋大盗，常年混迹各地，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火药，埋伏在京城郊外。
当朝官员，每月初六，都会聚集在御花园议事。
那些术士，趁机在御花园引燃了火药。
当时，宋延庆也在。
他正要和几个同僚商量朝政，火药突然爆炸。众人受惊，四散逃跑。
太后、宋国公等人，则躲在了树林子里。
他们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没有人员损失。
而爆炸的原因，却没有查明。
“……你是说，那个术士，是江玉燕的人？”皇帝脸色微变，“那个江大夫，有问题？”
“他有没有问题，臣女暂时不能确定。但是他们家，不仅仅卖军械，也涉及私盐生意。臣女不知，江玉燕为何会在太后寝殿伺候太后……”宋凝儿继续道。
皇帝脸色铁青。
江家卖私盐，这种罪名太严重。
一旦牵扯到这些生意，皇帝也是忌讳的。
他的脸庞狰狞，看上去十分骇人。
他猛然站起身。
宋凝儿吓了一跳，跪倒在地。
她瑟缩颤抖：“陛下息怒！”
皇帝深吸一口气。
他压抑怒火，对曹德使了个眼色。
曹德会意，忙拉着宋凝儿退了下去。
走远了，宋凝儿仍是胆战心惊，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不知道曹德和皇帝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她预料不会顺利的。
“凝儿小姐，您快回家去吧。”曹德催促宋凝儿，“万一皇帝改变主意。咱们俩谁也活不成。”
宋凝儿摇摇头。
曹德急了，喊了几句：“宋凝儿，你到底想干嘛？你要害死我们全部吗？你快回去，免得皇帝发现端倪。”
宋凝儿依旧不动，任由曹德喊。
曹德气得要跺脚。
他无计可施，只得先安慰宋凝儿：“小姐，咱们不会有事的。”
宋凝儿沉默片刻。
她抬眸，望向了窗户那边。
那边灯火通明。
皇帝在看书。
宋凝儿收敛了心思，低声吩咐曹德：“曹公公，麻烦您请太医来，替我瞧瞧。”
曹德点点头，亲自走了出去。
宋凝儿独自留在房间里。
皇帝坐在那边。
屋子里很昏暗，他靠着软枕，手里握住了一枚白玉棋子。
他一双眼睛幽暗沉沉的，透过黑幕，望着虚空某一点，不知想着什么。
他的脸上，表情有点冷酷。
宋凝儿猜测，他在思索什么事情。
过了片刻，门帘被打起来，曹德领着一名太医走进来。
那太医穿戴整齐，带了个帽兜。
他走路悄无声息，不知道用了什么功夫。
曹德扶着他，坐到了宋凝儿旁边。
宋凝儿就问曹德：“他是？”
曹德解释道：“这是太医院的陈太医，医术极佳，平素给宫里服侍病患，乃是最合适不过的。”
宋凝儿心里顿时就凉了一截。
曹德不是在敷衍她。
她心中一寒。
曹德又道：“太后娘娘的病，一直都是陈太医诊治的。太后娘娘最器重他。所以这次，皇上把陈太医叫来。”
宋凝儿脸上的血色褪尽。
陈太医是江家的人。
江家的江大夫，也是江家的人。
宋凝儿不知道皇帝为什么派陈太医进宫。她唯一清楚的是，陈太医肯定是江家安排的。
皇帝这是在试探她，也是要敲山震虎，警告她别乱说话。
宋凝儿咬唇。
“宋小姐，得罪了！”陈太医取下了帽兜，露出半边脸。
他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蓄着胡须。
宋凝儿觉得他面熟，好似见过，又记不清了。
陈太医开始检查她的脉搏，随即拿出银针，给宋凝儿扎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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