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姥爷的意思，是要让我给表姐做媒？”江玉嫣挑眉反问。
“不错。”曹德道，“嫣儿，你也是江家的骨血。我们江家如今风雨飘摇，你若是嫁入王府，就等于有了强援。”
“强援？谁给我们江家当强援？”江玉嫣再问，“皇帝吗？舅姥爷你也别逗我玩了。”
曹德尴尬咳嗽。
江玉嫣继续道：“舅姥爷，我是不会嫁到王府的。”
“可是，这婚姻乃父母之命。”曹德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你祖母已经替你订了亲。”
江玉嫣猛然抬起头，眼底满是惊讶。
“是谁？”她急切问。
她的双目清亮，闪着寒芒，似利剑一般，刺向了曹德。
曹德心肝儿微颤。
他竟感觉害怕，仿佛自己说谎了。
江玉嫣不像个傻瓜。
可是，她不是傻瓜，又如何能配得上赵王世子那种尊贵的身份？
所谓的联姻，就是卖女求荣。
江家没有人有资格去攀龙附凤。
江大爷的原配是皇后嫡出，皇后早逝，江大爷膝下只有一个公主。
皇后的娘家势力，远不如皇帝，故而皇帝没有扶持他们。
江家的爵位，是祖宗传下来的。
江大爷靠战功，才升迁至四品京营指挥使，掌握着军队。
江家虽然富庶，但是军队的俸禄少之又少。
皇家的俸禄丰厚。
每次江大爷带兵打仗，皇帝都拨给他一笔银子，以示奖赏。
江玉嫣的大伯江大爷是武官，没有文职。所以他的俸禄也是极低的。
江玉嫣的祖母早逝，她爹爹只得江大爷一个兄弟。
江大爷是嫡子，所以继承了江大奶奶的诰命。
江大爷和嫡母的感情很好，所以他不愿纳妾，一辈子没孩子，只得两个女儿，都养活到了十二岁，才各自出嫁。
江大爷的长女江玉嫣，比江玉嫣略高一点，十五岁，已经议亲了。
江大奶奶生下了嫡次子。
庶子比江玉嫣小七岁。
江玉嫣的二叔，是个读书人，在翰林院供职，是个清贵人家。
因为江大奶奶生的嫡次子不争气，江大奶奶的日子过得艰难，就把希望寄托在嫡次女江玉莹身上。
江玉嫣的父亲不喜欢二房，不愿意帮助江玉莹谋取出路，江玉莹一直没有机会认识王家的王世子。
这门亲事，是江大奶奶从中牵线搭桥的。
江玉嫣知晓。
她没见过这门亲事。
江大奶奶跟她说，江玉莹很优秀，王世子对她倾慕非常。
江玉莹很美，也很聪慧。
江玉嫣对江玉莹没什么印象。
她对这门亲事，没有半分期待。
“你爹爹病倒了，我们全家商量了下。嫣儿啊，你也别怪娘狠心。你哥哥如今在京城没有根基，我们家只剩下你和莹儿两个女儿了。你大哥的婚姻由你姑姑操持，你若是再拖累了妹妹，娘和你爹会伤心欲绝，你忍心吗？”江大奶奶哭诉。
江玉嫣冷静看着她。
“娘！”江玉嫣厉喝，“我爹爹不同意这门亲事，我也不同意。除非，你们杀了我。否则，我宁愿饿死街头，也不会嫁入王府的。”
她声音坚决。
曹德神色复杂。
他没料到江玉嫣这般固执。
“嫣儿，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曹德劝道。
“我说了算。”江玉嫣斩钉截铁，“舅姥爷，我不会答应的。您也不用劝我了，我爹爹那里，自有办法解释。我是被逼急了，才说出忤逆话语。”
她态度强硬。
曹德脸色发白。
他不敢惹怒江玉嫣，只得悻悻离开了。
他一出门，恰好遇到了正好过来的江玉莹，立马迎了上去。
“怎么回事？”江玉莹蹙眉问，“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江玉嫣和江玉莹的关系不错。
江玉莹的乳娘李妈妈，是江玉嫣娘亲陪嫁过来的。
江玉嫣娘死后，留下江玉莹和乳娘相依为命，姊妹俩感情深厚。
李妈妈是个精细人，江玉莹吃穿用度皆是最好。
“大丫头，你别急，咱们慢慢想法子。”曹德安慰道。
江玉莹冷哼一声，转过脸往屋内瞧去。
正巧碰到了江玉嫣出来，看到了江玉莹。
两个女孩子都是一愣。
江玉嫣先回过神，笑着道：“三妹，你也睡醒了？”
“大姐，我昨晚做噩梦，没有睡好。”江玉莹含糊道。
说完话，她就进了屋子。
屋子里，江大奶奶在照顾小儿子，喂他吃奶。
小家伙吃饱喝足，就睡着了。
“这孩子吃饱睡，睡饱吃，养得壮实。”江大奶奶笑道。
江大奶奶年纪轻，又是新妇，婆婆还健在，她便搬进了江大爷住的东厢房。
她的丈夫在外地任职。
平时她照顾公婆，照料两个孩子，忙碌辛劳，身体不济。
她有时候也会抱怨，说自己太苦了，没享福就守寡。
江大爷对此很愧疚。
所以，江大奶奶提出来的要求，江大爷几乎都满足了，甚至还特意请了教养嬷嬷，教导两个闺女。
“大嫂，玉嫣呢？她怎么了？”江玉莹走过来，柔软娇嗔问江大奶奶。
江大奶奶道：“她呀，不肯嫁给王世子，嚷嚷着要寻短见。”
江玉莹皱起了鼻尖。
“不过，王家的人，已经等在花厅里，要见嫣儿了。你大哥刚刚派人送信过来，让咱们先把她藏起来。”江大奶奶道。
江玉莹露出几分担忧。
她道：“大哥真糊涂！”
“你大哥不糊涂。”江大奶奶道，“他只是想保护嫣儿。嫣儿年纪尚幼，这些年，我们都忽略了她，她性子又倔，不知道该如何与人沟通。”
“大哥怎么舍得？”江玉莹问。
她和江玉嫣同龄，两个人一块儿玩耍。江玉莹最喜欢江玉嫣了，每次都拉着江玉嫣去逛青楼楚馆。
江玉嫣却总躲着她。
江玉莹觉得江玉嫣太矫情，不够义气。
江玉嫣也不多做解释。
两个人年纪相仿，却不知如何交流，江玉莹有种挫败感，也有点讨厌这种尴尬局促的氛围。
她很不适应江玉嫣这个姐姐，所以江玉嫣在她眼底就是懦弱、胆怯的。
直到江玉嫣死了。
江玉莹有段时间失眠，她想起江玉嫣，觉得江玉嫣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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