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江玉林把他轰出了门。
曹德就劝他：“远涛，这事情你得忍着。
江老爷是朝廷命官，江大夫人是正室夫人，你惹怒了她，肯定会牵连到你。”
江远涛愤怒，质问曹德：“为什么她就可以随意羞辱我，侮辱我，却没有人管她？”
曹德叹息了一声。
“你不明白吗？”
曹德道，“因为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你们是叔嫂。
你的妻子，是江夫人。
江夫人是诰命夫人，江老爷是举人，你们是天壤之别。
而且……”
曹德顿了顿。
他似乎觉得说出来，有些难堪，于是闭嘴不言。
江远涛急切问道：“而且什么？”
曹德摇摇头。
“你说嘛，曹公公。”
“而且，江夫人的丈夫，比你父亲官职高。
你父亲只是个秀才，而且已经辞官回乡了。
你若是冒犯了她，只怕会牵累你父亲。
你父亲已经被你拖累了一辈子，你不能再把他拉入泥潭里了。”
曹德说话委婉，避重就轻。
“哦。”
江远涛垂着脑袋，有气无力道，“我明白了。
曹公公，我会忍耐的。
只是……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杀死陈玉嫣！我要让她偿命！”
江玉嫣是他妹妹，他们俩相依为命长大。
妹妹惨死，他恨透了那个罪魁祸首。
曹德点点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你先休息吧。”
江远涛的手攥成了拳头。
他的手心已经渗出了细汗。
……
曹德出了柴房后，就来到了江玉嫣的院子。
江玉嫣坐在花厅喝茶。
见曹德过来，她笑着站起身：“曹公公，请坐，尝尝这茶叶如何？”
曹德笑呵呵：“奴婢就不喝了，夫人有什么吩咐，您尽管开口，奴婢一定照办。”
“你们主仆倒是很忠诚，不愧是父亲留给我最后的护卫。”
江玉嫣赞叹道。
曹德恭敬道：“那是奴婢该做的。
奴婢一定效劳。”
“不用，我有事情要拜托曹公公。”
江玉嫣笑着摆手道，“你去帮我取一套衣裳过来。
我想换一身素服，去祭奠父亲和哥哥。”
曹德一愣。
然后他又恍悟。
他忙道：“奴婢这就去办！”
说罢，退了下去。
江玉嫣抿唇浅笑。
她将自己梳妆台上的一套淡黄色绣兰草纹的裙装拿了起来，换在身上。
她换完衣裳，曹德也取了新的衣衫来。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曹德惊讶看着她，“夫人不允许你出门的！”
江玉嫣道：“既然我嫁给了王御医，那么我就该遵循规矩。”
“可是，夫人说……”
曹德迟疑。
“曹公公，你听说过一句俗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王御医娶我进门，我就是他的人，按礼数，我必须跟着他。
这是规矩，谁也不能改变。”
江玉嫣打断曹德，语气强硬，态度坚决。
她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任由别人欺负的人。
虽然她一次次违背了江老爷的嘱托。
但是，她仍记住了。
她知晓江老爷的苦衷，也不怪他。
至少，她活了下来。
曹德看着江玉嫣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心里莫名一寒。
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怕。
她绝对不像传言中那般柔弱无助。
曹德微微低头：“奴婢明白了，夫人。”
江玉嫣微微一笑，端庄贤淑。
她的笑容温暖，仿佛春风拂面，瞬间消融了曹德的戒备心。
“多谢曹公公了。”
江玉嫣道，“若是曹公公有空，可以陪我去灵堂拜祭。
我这就出门了。”
曹德道是。
江玉嫣带着翠萍往灵堂去了。
她跪在江老爷的棺木前磕了三个响头，默念了句：爹，你在九泉之下保佑儿子。
然后，江玉嫣就带着翠萍离开了江府。
“小姐，咱们这是去哪里呀？”
“去城东，找我舅母。”
江玉嫣道，“我娘的嫁妆铺子。”
“小姐，你怎么又把生意交给别人？你自己不做？”
翠萍奇怪。
江家早就败落了。
除了几间铺子，就是江玉嫣手里的几万两银票。
这钱是江夫人给江玉嫣置办的嫁妆。
当初，江老爷发达了，也送过江玉嫣一笔钱财，可是被江玉嫣拒绝。
她宁愿拿这几万两银子做私房。
“你懂什么？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我凭什么便宜别人？”
江玉嫣笑了笑。
江家的嫁妆不多。
一共五千两银子，江玉嫣一个子没拿。
江夫人也没逼迫江玉嫣。
后来，江玉嫣出阁，嫁妆就剩几百两了，全部充作她的嫁妆。
这么多年，一文钱没赚过。
所谓的嫁妆铺子，其实只卖一些胭脂、布匹等，并未出售绸缎珠宝或者金银器具。
这是江夫人的底线。
江玉嫣要是敢碰那个铺子，她娘会把她扫地出门，甚至会让人杀了她。
江玉嫣知道自己不孝。
可是，她不能为了孝顺，让自己一家人都被杀死。
她娘的病，治好了。
她不用继续受罪。
她想过了，以后她要努力挣钱，攒足了银子，就可以离开江家。
这里的人太凶残，她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这次回京，她是要向江玉婷报仇的。
“小姐，夫人真的留了嫁妆吗？”
翠萍满脸狐疑。
江家败落后，夫人根本没有给小姐留下什么。
“当然。”
江玉嫣肯定道。
她现在已经恢复了从前的记忆。
从前，她的父亲和大哥对江氏非常疼爱。
她母亲死了以后，江父和江大哥都伤感过度，身体每况愈下。
因此，江父才会把江氏的产业交给江玉嫣。
而江玉嫣自幼聪慧机敏，学习琴棋书画，精通诗词歌赋，擅长医术，也算颇有天分。
江父把铺子给了江玉嫣，江玉嫣却把它关掉了。
那些铺子里的掌柜，都是她娘的人，江玉嫣把铺子买回来了。
她把自己的嫁妆折合成银子存在了铺子里，让掌柜们帮着打理。
如果需要出兑，她也不亏本。
“这个世道，女人就是这么卑贱吗？我是庶出，我是个寡妇，我是个废物……”
江玉嫣喃喃自语。
江玉嫣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目的是什么。
她想要报仇。
可惜，江家的势力太弱。
她要靠自己。
她需要钱。
这个世上，唯有钱才能救她的命。
“......曹公公，您先坐。”
江玉嫣转移话题，吩咐曹德，请他稍微歇息。
曹德道是，在外厅坐下喝茶。
他喝了杯茶水，就站了起来。
他告辞。
江玉嫣点头致意，送他出去。
曹德走远了，江玉嫣的眸光渐渐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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