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屈膝：“二伯，侄女是江远的表妹，今晚是特意来探视您的。”
她的声音婉柔细腻，听得曹德一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哦。”
二老爷恍惚回神。
江玉嫣把茶杯递给了他，道：“您喝水。”
说罢，她转身去端了药碗。
她蹲在地上喂江远吃药。
江远嘴里全部是鲜血，模糊了她雪白的衣衫。
“......爹，你等我。”
江玉嫣哽咽说道，“我们父女，还要团聚。
我去找找姐姐，或者娘。
咱们一家人，总会团圆的。”
她说完，就抱起了江远，准备把他放入车厢。
曹德大急，冲了上来，一把推开了江玉嫣。
江远摔在了地上。
江玉嫣被推搡了下，怀里的瓷碗落地碎裂。
“滚，江玉嫣！”
曹德大喊，“你这个丧门星，你害了我，还害我的阿远。
你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说罢，他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碎瓷片，对着江玉嫣刺来。
江玉嫣闪身避开。
江远挣扎着，想要护住江玉嫣，奈何伤势严重，根本不能动弹。
江玉嫣用力踢了曹德一脚。
曹德惨叫，跌倒在地。
他的胳膊和腿上，全是血窟窿，汩汩流着血。
江玉嫣顾不上许多，将江远搀扶了起来，带着他往外跑去。
“快来人啊，快来人。”
江玉嫣大声喊道。
江家的下人纷纷涌过来。
曹德倒在了血泊中。
江远和江玉嫣趁乱逃了出去。
一直走出很远，二老爷才反应过来，忙命令下人，去把江远找回来。
“大公子，我刚刚瞧见了大姑奶奶，是大姑奶奶推少爷下湖的。”
有小厮禀报二老爷，“大老爷还在湖里呢！”
江远和江玉嫣逃到了西跨院。
二夫人和江远的大哥，正在西跨院歇息。
听说江远受伤，江二老爷匆匆赶到了湖边。
二老爷身后，跟着两名随从。
一路上，二老爷不停咳嗽。
“爹！”
二老爷赶到的时候，江玉嫣已经替江远包扎好，坐在椅子上喘气。
江远趴在床上，疼得满头大汗，昏死过去。
二老爷扑到了儿子床前。
江远的左胸口插了柄匕首。
匕首很锋利，已经刺破了肺腑，若是再偏离一寸，江远就死了。
幸亏江玉嫣及时阻止，否则真的就死在曹德的手里。
二老爷怒极攻心。
他狠狠踹了一脚江玉嫣，骂道：“你个扫帚星，你为什么要害阿远？”
江远是个天才。
他是个难得的读书种子。
这次，他考中秀才，江二老爷是最骄傲的。
因为他的儿子，比他优秀，他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
哪怕没有了官位，可以江远的才华和聪慧，足以锦绣前程。
他原本已经安排了人，送信去京城，请皇族出面，保举江远做翰林侍讲。
结果半途杀出来，搅局了。
而江远，在众目睽睽下掉进湖里，生死未卜。
二老爷简直疯魔了。
他痛斥江玉嫣，说她克夫克子。
曹德就道：“爹，您误会二姐了......”
“误会？”
二老爷吼道，“她明明是要杀了我儿，我亲耳听到了。
她想杀阿远......”
江二夫人也在旁边哭。
她抱着江远，一遍遍念叨着：“老天爷啊，求你开恩，饶恕阿远......”
江远的情况越发糟糕。
二老爷不依不饶。
他要打断江玉嫣的双腿，要江远陪葬。
二老爷是个武将出身。
武夫的脾气，都粗鲁易暴。
他这般发火，众人都劝不住。
曹德拦在前面。
“爹，你别打了。
您先冷静些，二姐不是有心谋害大哥，她是不忍心看着大哥死。
大哥是她唯一的亲弟弟，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您打死她，她岂不是要崩溃吗？”
曹德道，“爹，您不能打二姐......”
江远的大嫂陈氏，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
她性格软弱，从来不敢忤逆丈夫的话。
但是，这次她挺身而出，挡在二老爷面前，跪了下来，哭泣道：“爹，我求求您了，别打了，二姐和大哥都受伤了，您这是要逼死他们吗？”
江家其他的仆妇、丫鬟婆子，也都跪在地上。
二老爷的怒气，渐渐平息了些。
他看着躺在炕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江远，心里像刀绞般。
“爹，大哥救了二姐一命。”
曹德又添油加醋。
江远虽然没了命根子，可毕竟没有残废，他还能继续读书。
而且，江远是个天才。
只要不断的医治，他还是能站起来。
如此，二老爷就没有理由追究江玉嫣了。
曹德的目的很简单，要江玉嫣失了名节。
至于她的清白，他管那么宽作甚？
江玉嫣嫁给了四皇子，她的清誉早晚是要毁的，不如毁在曹德的手里。
江远的眼睛睁开，虚弱望向了母亲和大哥。
他眼底的泪花闪烁：“阿福、阿福，快，帮大哥拿药箱......”
江玉嫣立马吩咐道：“去，快点。
我去找大夫，我知道有个大夫，专门研制各类伤药。”
丫鬟阿福和小厮阿贵飞奔着离开了。
“大姐姐......”
二老爷喃喃道。
他似乎不记恨江玉嫣了，而是悲恸万分，抱着江远的尸体痛哭起来。
二房的两个儿子也哭。
“爹......我没事，不要伤心......”
江远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对二老爷道，“爹，这件事与二姐无关。
她只是吓坏了，胡言乱语而已，您千万别责怪二姐.......”
二夫人哭得肝肠寸断。
江玉嫣却始终垂着头，脸色苍白。
二老爷哭了片刻，突然抬眸，看着江玉嫣。
他盯着江玉嫣，似乎要看透她内心深处的秘密。
江玉嫣却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她的确是被冤枉的，可是现场只剩下曹德、江远和她，除非她承认自己杀了江远，或者证明江远并非溺水，那她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二老爷不相信她。
她的眼眶红肿。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狠毒？”
二老爷指着江玉嫣喝问，“你不是我亲闺女。”
江远和江玉嫣同时愣住。
江远眼角含泪。
江玉嫣则呆滞了，久久不动。
她脑海中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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