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家之仇，仇恨可以让人株连一个国家。
若是徐家经历如此惨祸，徐长寿自认为自己只会做的比袁道之更甚。
家都没了，那就让这个世界一起毁掉吧。
看到徐长寿眼中流露出来的若隐若无的认同，袁道之心中升起一分感动。
他选择了徐长寿，虽然原因更多的是对徐长寿未来的投资，但仍然希望这个人能够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
“既然如此，按理说你不是应该安心效忠你的大辽吗？
蛮人帮你报了仇，给了你身份地位，认可了你的能力。
可以说是功名利禄和恩情都是双手奉上，为何你对我屠灭影州城一事反而是无所谓的态度。”
徐长寿想不明白，除非里面还有其他隐情。
“若是辽国真的视我为自己人，老夫卖主求荣又如何？
但是他们不曾！
老夫初到辽国，先是展露才华投了当初的相府当了幕僚。
娶了一个夏人女子为妻，生育了一个女儿。
但是，随着老夫逐渐崭露头角，被上层愈发看到价值，他们便开始担心起老夫的夏人身份。
他们让我休掉妻子，娶辽国的郡主。
老夫知道，当时若是不按照他们的意思办，终生再难报仇。
最终在老夫坚持之下，让那郡主和我妻子一同为平妻。
等老夫完婚后的一个月，他们便帮老夫把那些曾经灭门老夫全家的人给暗杀掉了。
辽国皇帝更是拜我为师。
这让老夫还感动了一阵。
但是，之后的事，让老夫彻底看清了，他们从来没有把老夫当成自己人。
老夫的妻女先后突然暴毙，当时老夫便意识到其中有蹊跷。
入宫求辽国皇帝彻查。
辽国皇帝答应的很好，也是命人去调查。
最终当线索引到郡主的父亲牧亲王身上时，调查却不了了之。
老夫知道，这事一定是牧亲王所为，牧亲王是辽国皇帝的亲叔叔，手握军权，辽国高层都在包庇他。
但老夫却无能为力。
老夫唯一能做的就是冷落那个贱人。
但辽国皇帝一直催促老夫早日留个后。
老夫知道，他是怕老夫孑然一身，没有了软肋在他手里。
有了孩子，老夫就不得不尽心为他做事。
老夫知道家中一直有他派来的暗探。
日夜监视老夫的一举一动。
自那之后，老夫也是不得已偶尔去那贱人房中一趟。
就这么过了两年，老夫一直以身体原因为自己无法诞下子嗣找借口。
但后来发生的事，老夫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那贱人竟然怀孕了。
辽国皇帝比老夫还要欣喜，各种名贵补品往府中送。
孩子还没出生，便许诺，诞下女子封为郡主，诞下男婴封为禄马将军。
这在外人看来，老夫可以说是极尽恩荣了。
一时之间，我袁道之的门槛都被踏破了，非皇都贵人连见老夫的资格都没有。
所有人都在传，皇帝是真的把老夫当成了至亲恩师。
皇帝礼贤下士爱才敬师的名声是传遍了大辽。
老夫的地位也是随着水涨船高，隐隐成了朝中第一宠臣。
但当那男婴出生，老夫便知道老夫依然没有软肋。
他们都上了那个贱人的当了。”
袁道之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丝怒容，也带着一丝解脱。
徐长寿和吕布俨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瞪大了双眼，互相对视一眼，暗自点头。
“老夫腰腹处有一淡淡的豆粒大的胎记，这一胎记是我袁家祖祖辈辈皆有遗传。
若是我袁道之的种，那孩子必然也有。
但是，那孩子的腰腹处一片光滑，很显然是那贱人在外边找了野男人。”
袁道之深吸一口气，还是把这个难以启齿的丑事说了出来。
虽然和那个郡主没有感情，但是这种事毕竟事关男人的自尊心。
他能亲口把这件事讲出来，内心很是挣扎。
徐长寿和吕布此刻不禁为自己的机智暗中点了个赞。
果然如他们所料。
这袁道之看样和那死去的老皇帝一样，都是可怜人啊。
“这个贱人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放荡，摆了辽国皇帝一道。
孩子不是自己的，老夫还有何畏惧？
之后，老夫将那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辽国皇帝也是对老夫恩荣不断加身。
在外人看来，就是好一副师徒情深的景象。
但老夫早已经谋划起了驱狼吞虎之计。
无论是辽国还是夏国，老夫都了无牵挂。
一边杀了自己的爹娘、哥嫂和侄女，害的自己家破人亡。
另一边害了自己的妻女，老夫只想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袁道之握紧了拳头，讲述起其中的隐情，一字一句，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恨。
“你说的我都能理解。
但是大夏的百姓是无辜的，为何要纵容蛮人对他们烧杀抢掠？”
徐长寿虽然很理解袁道之的心情，但是想到梅花县，想到这一路南下的见闻，他还是问道。
“你看到的已经是老夫约束的结果了。
不然你以为大夏的主力都是在东路抵抗？
只是老夫虽然身为主帅，但是蛮人军中向来是野蛮血腥的，非老夫人力可为。
况且，大夏的百姓真的无辜吗？
不反抗也是罪！
他们甘为牛马，那便只能任人宰割。”
袁道之淡淡说道。
虽然出于良心，徐长寿也想说袁道之的道理太过残忍。
但是回想起自己之前选拔奴仆的经历，自己做的事好像正是在践行袁道之的话一般。
当初的自己貌似也是一样的狠心。
如今身处高位，反而越发有爱民之心了？
想到此，徐长寿不禁感觉自己有些好笑。
“本就是一类人，自己却想做菩萨了。”
挥掉头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此刻终于是信了袁道之几分。
“所以，你今日找上我，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他问出了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这老头绝对不会闲着无聊暴露身份来找自己讲故事。
这种人物，接下来说的话，估计会让自己很难做。
“老夫想再赌一次。”
袁道之盯着徐长寿目光坚毅道。
“赌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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