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傅厌辞登门,薛老侯爷亲自前去正门迎接。
今朝首辅的乌顶马车由陛下亲赐,四角悬挂玉坠金莲,六匹从西域进贡而来的照夜玉狮子马在前头拉车,意味尊贵无匹,如天子乘仪。
须知天子御驾也才六匹汗血宝马,诸侯驾五,而如今陛下萧延赐给傅厌辞的乌顶马车便有六匹。
加之傅厌辞年纪轻轻,却司掌内阁与大理寺,更是收归皇城司,偌大权柄,还有萧延恩宠不断。
由此可见,傅厌辞如今在朝堂地位,几乎可与天子并肩。
“昨夜傅大人来此一趟,犬子如今仍然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不知傅大人今日又登门,所为又是何事?”
薛老侯爷纵然心里有恨,却仍要因为另外两个在朝堂为官的儿子忌惮着对方,不敢说重话。
乌顶马车的鲛绡帘子被一只苍白的手拉开,露出傅厌辞的身形。
他仍穿着上朝时的公服,衬得人瘦削如竹,脸上不见血色,如常年不曾化冻的雪,怀里抱着一个带着禁宫纹样的火萤石手炉,傲慢矜贵,眉眼却恹恹的,带着些许困顿。
这般看上去,还是那个薛老侯爷熟悉的久病之人。
仿佛昨夜那个星夜前来的煞神,只不过是薛老侯爷的一个噩梦。
“傅某自然是来向薛老侯爷赔罪的。”
守在马车一旁的九野立刻伸出手臂,将傅厌辞扶下马车。
娄十四滚回绣园受罚,暗卫之中话少的九野只好临时顶上兼职管家。
“傅大人这是折煞老夫,快请进。”
薛引痛苦的呻-吟声仍然回荡在耳边,薛老侯爷哪里敢真信,提心吊胆地想把傅厌辞请进去。
“且慢,傅某既然来赔罪,自然要有诚意才行,烦请老侯爷在此稍等片刻。”
薛老侯爷没来由地心里一跳,却说不上为何,想从傅厌辞脸上窥见他的情绪与目的,却见对方取出巾帕掩鼻,闷闷地咳了几声。
看起来十分君子,十分谦和。
很快,一辆朴素马车自青石砖道那头沿途驶来,最终停在侯府石狮子前,两名车夫自马车上抬下来一只长条漆木盒子。
那木盒子没钉死,只在四角虚虚掩住,看样子能装下一个身量小巧的人,只不知道里边究竟装着的是个什么。
薛老侯爷心有疑虑,“这是……”
“自然是傅某给薛公子赔罪特地备下的礼。”傅厌辞已施施然抬脚,迈过了侯府大门,竟是比薛老侯爷这个主人还先一步,扈从紧随其后将那长条木盒子也一并搬了进去。
薛老侯爷与一众下人只得快步跟上。
傅厌辞径直到了薛引的院子里,才一进来,除了还守在此处的几名太医,守在这里照顾薛引的薛夫人与一干女眷简直如临大敌,个个战战兢兢,像是看见了恶鬼。
薛老侯爷进来,连忙将女眷们遣走。
傅厌辞只瞟了一眼床上,薛引躺在那里,面如金纸,身子不时抽搐一番,因他几次在昏迷中失禁,整个屋子里虽置了熏香,也及时擦洗,仍然能隐约闻见一股淡淡的臭气
“令公子怎的这般羸弱……不对,说来也怪傅某手底下人不知轻重。”
傅厌辞一手敲着手炉,一手仍以巾帕仍捂住口鼻。
身后两人已经将长条木盒放在地上,在傅厌辞的示意下打开。
薛老侯爷上前看了一眼,却露出了惊骇神色——
盒子里装着一名手脚被缚的妙龄粉衣女子,正恐惧地看着四周。
她浑身完好无损,唯独嘴角溢着鲜血,隐约可见口中被裁去了一小截舌头。
薛老侯爷隐隐感到心惊,下此毒手者对刑狱功夫想必炉火纯青,既能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却也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亡。
他看向傅厌辞,身上没来由一阵阵发凉。
“傅大人这是何意……”
傅厌辞面色温和,带着些许谦逊的笑意。
“薛公子向来爱些新鲜颜色,这是赔给薛公子的小小心意,做个贵妾,十分合适。”
薛老侯爷的心里却犹如划过一道惊雷。
他往日只听说傅厌辞才思敏捷,行事滴水不漏,更有助陛下清除本朝最大毒瘤沈氏之功。
可面前的傅厌辞分明是菩萨眉眼,修罗手段,比当初皇城司沈司使还心狠手辣。
他其实并不是滴水不漏,他是根本就不屑,也并不惧于别人闹事,即便是闹到天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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