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从梦中惊醒,衣衫已被冷汗浸湿,面色惨白。
“阿妤,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看见虞夫人关切担忧的脸,抿着唇摇摇头:“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其实也算不上噩梦。
她梦到了谢祯,上辈子她死后的谢祯。
一些零碎的画面自眼前闪过,她不自觉捂住心口,心脏跳动的依旧很快。
谢祯猩红的双眼自眼前一闪而过,不知为何,她心里生出一股窒闷。
这个梦真实的可怕。
可谢祯怎么会出现那样的表情呢?
那样近乎痛苦绝望的表情,怎么会出现在他脸上?
虞夫人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只是梦而已,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
虞枝愣怔片刻,缓缓点头。
“姑娘,您看谁来了?”
银翘笑盈盈踏进门来,虞枝正在疑惑,却见她身后探出个脑袋:“阿妤,我来看你了!”
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不是明瑶又是谁?
虞夫人站起身来,脸上透着亲切的笑意:“明姑娘来了?”
明瑶收起了嬉皮笑脸,乖乖问好:“虞夫人安好。”
虞夫人笑着让她进来,倒也自觉:“你们聊,我去看看阿妤的药好没好。”
虞夫人一走,明瑶就坐不住了,小跑到虞枝面前,盯着她的头皱着小脸长吁短叹:“哪个天杀的下这么狠的手!看姑奶奶不把他揍的满地找牙!”
虞枝没憋住笑:“那你可能没这个机会了,那人估计这会儿已经魂归西天了。”
她说这话时情绪淡淡,看不出来经历了怎样一场惊心动魄。
不用想也知道,谢祯是不可能让那人好端端活在世上的。
明瑶一屁股在她旁边坐下,气哼哼的:“死的好!活该!敢欺负阿妤,简直死不足惜!”
她用手背小心翼翼蹭了蹭虞枝的脸蛋,满目怜爱:“我怎么觉得你这么惨呢,不是这里受伤就是那里倒霉?”
这才几个月,她似乎鲜少有活蹦乱跳的时候。
虞枝一怔,有些好笑地眨了眨眼:“谁知道呢?”
“改天去庙里拜拜。”明瑶啧了两声,又想起虞枝这次正是在寺庙里受的伤,连忙补充,“我说的正经寺庙!”
虞枝勾唇不语,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
说实话,她不觉得佛祖能保佑她,神佛哪能控制人心呢?
明瑶很快转移了话题,窃窃地压低了声音:“不过更倒霉的还是洛攸宁。”
虞枝眉心微动,明瑶神色了然:“你也听说了吧?”
她轻轻点头,垂着眼睫轻声道:“真是让人意外。”
说着惋惜的话,她眼底却是一片漠然。
明瑶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自顾自的小声道:“我听说,她好像疯了,也难怪,这事儿搁谁身上不疯?”
她语气里倒没有幸灾乐祸,满是唏嘘。
虽然她也讨厌洛攸宁,可大家都是女子,她没必要因为这种事而幸灾乐祸。
虞枝眼睑微颤,抬起头来:“疯了?你听谁说的?”
明瑶瘪了瘪嘴:“还能是谁?郡主府的下人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呗!现在不少人都人人自危,说是盛京来了个采花贼!你说该不会是真的吧?”
她爹为了此事,连出门护卫都给她多派了几个,生怕她被谁套麻袋拖走!搞得她自己都跟着心惊胆战!
虞枝一时失语:“……”
谢祯?采花贼?
这两者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吧?
不过见明瑶神色担忧,她不由出声安慰:“有兵马司和锦衣卫的人,这事儿轮不到咱们操心,大不了平日里注意些便是。”
明瑶细想也有道理,稍放心了些:“倒也是,有陛下施压,淮南王又气势汹汹,相信不久后这事儿就会水落石出,我倒是好奇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虞枝垂着眼,忧心忡忡。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见虞枝精神不济,明瑶体贴地起身告辞:“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虞枝目送她离开,心里揣了事,到底静不下来。
不是她相信谢祯的本事,可淮南王铁了心要追究到底,万一真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她眼底闪过忧色,抬眼看向窗外。
*
“依主子看,这闹的满城风雨的采花贼事件是何人所为?”
如烟不紧不慢给对面的人倒了杯茶,嘴角挂着饶有兴致的笑。
贺兰玉神色淡淡,轻轻一扯唇:“放眼盛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还能有谁?”
他眼底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
“不过也是那安乐郡主咎由自取。”
虞枝被掳当日,他得到掌柜消息,不知为何心跳竟是漏了一拍,也私下派人寻起了虞枝下落。
只是奈何落后谢祯一步,等他赶到的时候,谢祯已经找到了虞枝。
如烟听出他话音里嘲讽的情绪,语气添了几分意味深长:“主子似乎不喜欢那位郡主?”
贺兰玉眼里闪过一抹嫌弃,喝了一口茶,淡淡评价:“蠢货一个。”
这和他平日里展现出的温和截然不同。
如烟倒见怪不怪,莫名地笑了一声:“即便安乐郡主是个蠢的,那不是也没犯蠢到主子头上?归根结底,还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至于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贺兰玉眼尾轻轻眯起,挑着眉看过去,笑得斯文优雅:“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他虽然在笑,可眼神分明是冷的。
如烟撇了撇嘴,干脆利落认错:“是如烟失言。”她话音微顿,“不过如烟还是得提醒主子一句,虞枝可是虞如海的女儿,她若是知道了那件事,怕是……”
贺兰玉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虞如海。”
他轻轻念着这几个字,没什么情绪笑了声。
“我倒是差点儿忘了这个人。”
贺兰玉慢悠悠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多情的桃花眼中流淌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江州那边,也该收尾了。”
如烟听罢心里微微叹息,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那虞姑娘纵然在他眼里有几分特殊,却也没特殊到可以让他改变计划的程度。
如烟一时间倒有些同情虞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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