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翎。
在那满目狼藉的御海墙上。
他神色振奋的举起了自己的右臂。
他活了下来。
九级的实力。
九级巅峰，接近极限。
很不错的实力，但能活下来，更多的，依靠的是运气。
比他强的陨落者比比皆是。
也不能说完全是运气。
他的身份，才是令他活下来的关键原因。
叶翎并不惧战，他亦可身先士卒。
几度置身险境，岌岌可危。
但每每总会有些将士，拼死救援。
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保下叶翎的安危。
他一人的“生”，是建立在无数人的“死亡”上。
即使那些人是自愿的，也同样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的高呼，他的振奋。
很快有了那么些回应者。
但还有些人，很多的，却是神色落寞且黯然。
逐渐的的，愈发多的人似被感染。
一股悲戚的氛围弥漫上城头。
如丧考批。
他们赢了。
确实赢了。
守住了海龙城。
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太过于惨重。
惨重到，活下来的，甚至宁愿没有活下来。
太多人死在了御海墙上。
他们的战友，朋友，上司，似在他们的眼前，死在他们的身边，甚至是因他们而死。
这样的感觉，令许多人已有些喘不过气来。
“黄叔，你跟我说不要做没有意义的牺牲……”
“那你呢，你平时不是最精明了吗……”
“那你又为什么要做蠢事，为什么要送死……”
朱小五抱着一具残破的尸体坐在地上。
表情似哭似笑，他在质问着。
质问着那个自从他加入御海墙城防军以来便一直照顾着他的长辈。
但，他并未能得到任何的回复。
他已经死了。
老黄死了。
就跟千千万万个守军一样。
死在了海兽的手中。
连完整的尸体都未能连留下。
他死的并不特殊。
很平凡，很普通，就如其他千千万万个守军一般。
但，朱小五想不通。
为什么平常那么怂的黄叔，会在那时主动冲上去面对那恐怖的溺亡海鬼。
甚至，平日里庸碌的老黄，竟是将那溺亡海鬼给斩于刀下！
但，那时的情况，远不是说解决一个对手便可万事大吉了。
解决一只溺亡海鬼，还有着第二只，第三只……
他终究是死了。
死在了朱小五面前。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白白牺牲……”
“你救了我，我是因为你才活下来的……”
“或许并不划算，但你毕竟已经做了……”
他似乎在反驳着一些老黄生前留下的话。
可现在的反驳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他已经死了。
他听不见了，又该如何反驳。
“不应该是这样的……”
朱小五紧咬着嘴唇。
神色愈发的颤抖。
突的，他松开了老黄的尸体。
站了起来。
冲向一个方向。
李牧缓缓落至城头。
强压着自身的虚弱。
缓缓的环视着四周的一切。
一个个神色落寞的战士，一具具残缺的尸体。
他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青年在朝自己冲来。
他不明所以，只是默默的等待着。
“李牧！你是星辰，那我们是尘土吗？”
朱小五紧咬着牙，死死的盯着李牧。
他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困扰着他的问题。
老黄曾说，他们都只是尘土。
再平凡不过的尘土。
只能仰望星辰的尘土。
他觉得，不该是这样。
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的反驳，老黄也再也听不见了。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来自星辰的答案。
“星辰……”
李牧微怔。
旋即才大概理解了朱小五的意思。
沉吟了片刻。
他很认真的开口：
“不，这世上没有谁是尘土。”
“我如果是星辰，你们也是。”
“唯有万千星辰，才能组成星空，才是完整的宇宙。”
“没有谁是没有价值的。”
“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你们的牺牲……我很遗憾。”
“但，正是因为你们，御海墙才能保留了下来。”
朱小五神色微怔。
不仅仅是他。
周围的，那些侥幸活下来的战士。
包括叶翎，都有些愣住了。
呆呆的看着李牧。
那神色冷峻的少年。
那脸色苍白的少年。
在这一刻，他的形象在众人的内心中无限的拔高了起来。
一些人，不禁的身躯有些颤抖。
他们在激动。
他们得到了认可。
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而这，也并非安慰。
而是事实。
御海墙并不仅因李牧而存在。
它的存在，这一场胜利，功劳并不仅是李牧一人的。
他确实付出了许多。
没有丝毫的保留。
但，谁付出的又少了。
李牧从不觉得，他人比自己少了些什么。
太多的人，直接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难道还不够多么？
这已是他们的全部。
“统计伤亡，处理残局，你的父亲……”
李牧望向叶翎。
“他……”叶翎不禁的皱起了眉头。
御海墙如此危急，叶南啸没有出现，这令他不禁的有些心虚。
“叶城主也同样做了他该做之事。”
“他曾是最早面对怒海之神的那人。”
“而现在，他应是去解决一些隐患了。”
李牧其实隐约还查到了一些叶南啸的其他意思。
他是故意将最后露面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即使李牧并不想要……
“好。”叶翎点头。
这一站，伤亡之惨重，恐怕已是冠绝海龙城历史。
一想至此，叶翎亦不禁的神色凝重。
李牧点点头，转身又朝那御海墙之下而去。
他还有许多事并未处理。
最重要的，他甚至都还未来得及注意黑祸的情况。
黑祸的状态并不怎么好。
钰，胖头鱼，渠孝，也皆是没有看到。
不知生死。
在城头上那幸存众人的视线中。
李牧的身形逐渐远去。
直至那神国“落户”之地。
裂缝，依旧存在。
李牧直接通过裂缝步入神国之中。
如他所料的那般。
叶南啸已经离开了。
整片空间依旧阴沉，地面遍布狰狞尸骸。
却不见半只黑鸦踪迹。
“黑祸……”
李牧在被尸骨淹没的地面缓步而行。
口中低唤着。
这一次，黑祸也太极限了。
在李牧对战怒海之神的过程中。
黑祸甚至连真身都未现出过。
不是不想，不能，而是……
那时为了尽可能的稳固神国，黑祸的真身已与神国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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