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清泉水是有用的，只是仍旧没法完全阻止他生命的流逝，也只是缓和了流逝的速度，效果比保命的药稍微好一点。
“怎么会这样？”
叶芸香完全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不敢相信，这个整天蹦蹦跳跳，听话乖巧的孩子，会突然就这么靠近死亡，而她穷尽所有的医术手段也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她此时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渐渐晕湿了床面。
昭儿想要抬手帮她擦掉泪水，可实在使不上力气，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叶芸香握住他的手：“对不起，昭儿，是娘亲没用，娘亲找不到办法帮你……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沉默了许久后，昭儿才开始讲话，似乎刚刚的停顿就是在为此时蓄力。
“娘亲，别难过。我知道我已经快死了，我舍不得你和爹爹，也不想让你们伤心，但我不知道怎么办……咳咳……”
他连咳嗽都有些咳不出来，顺不下来气，缓和了一会儿后才继续开口，“我知道，你不是我真正的娘亲。我娘亲不会对我这么好，但我是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娘亲了，我喜欢你和爹爹，我想和你们永远在一起……可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叶芸香只好凑近他的嘴边仔细听。
“我能感觉到，我不属于这里……我不是你们的孩子……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们啊……”
他眼角落下一滴泪来，连抽泣都做不到。
叶芸香紧紧握住他的手，就好像一松手他就溜走了一样。
“昭儿……我们也一直把你当作我们的亲儿子，我们说好了明日给你办生辰宴的，你可不能有事……”
她泣不成声，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底也明白，昭儿这样子是回天乏术了。
这一次，昭儿又缓了许久才开口：“对不起……对不起等你和爹爹成了亲，我还想回来做你们的儿子，好吗？”
虽然这样的事情说出来有些玄妙，但叶芸香此时根本顾不上想这些，连忙点头：“好，我答应你，那你也要答应我，一定一定要回来找我们，好吗？”
昭儿很想点头，但实在没了力气，只能缓缓闭上眼，用不舍的眼神做最后的道别。
很快，叶芸香就能感觉到昭儿的体温在下降，脉搏也不再跳动了。
她哭得头有些晕，大脑一片空白。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的感觉了。
尽管昭儿来的时间不长，但对于她来说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了，现在突然失去了他，怎么想都不太好受。
“昭儿……我的昭儿……”
恰好肖柳安这时候回来，正要问他们今日出去玩得开不开心，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了叶芸香的哭声。
“香儿，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才看到床上的昭儿，“昭儿他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出什么事了？上午出门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也着急了，到床边一看，昭儿苍白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倘若只是生病，叶芸香是不会哭成这样的，早就开始诊治了。
他顿时就明白，昭儿去世了。
但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沉默许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直到了晚上，叶芸香才回过神来，觉得不能把昭儿的尸体就这么放着，至少要让他下葬。
虽然她平日里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此时她还是希望昭儿能够早些进入轮回，然后履行约定早些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明日……”
她想说明日让昭儿下葬，却又想起来明日还是他们给昭儿准备的生辰宴，一时又哽咽住了。
肖柳安也难过，但也心疼她，上前抱住她说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不要太为难自己。”
叶芸香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落泪的冲动，继续说道：“明日我们给昭儿办葬礼吧，至少得让他安心地走。他说过了，下辈子还要回来做我们的儿子，我们送他一程，也让他早些回来，好吗？”
“好，都好。”
村民们还不知道这件事，还期待着明日给昭儿办生辰宴。
但此时，肖柳安却要告诉他们，明日要给昭儿办葬礼，而且是按照世子规制办。
村民们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突然，但是看到他们二人的表情，也不敢上前来问，只能点点头应下，手忙脚乱地把那些庆祝的东西全都给换成了白色。
一直到了晚上，叶芸香和肖柳安都沉默着守在昭儿的尸体边上，连吃喝都忘了。
深夜时，她才又开口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和昭儿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肖柳安，肖柳安也很震惊，但此时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被迫接受这个事实。
叶芸香呆坐了许久，哭得也累了，靠在床边睡着了，肖柳安则是心情郁闷，忍不住出去走走，一直到天亮才回来指挥手下的人抓紧置办葬礼的规制。
叶芸香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想来葬礼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她也要起身简单洗漱一下，亲自送昭儿走。
可她刚起身要出去，却看到本应该躺在床上的昭儿消失了。
她一整晚都在床边，哪怕是睡着了也并没有睡得太死，不可能连昭儿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难道是昭儿又复活了？
她心底闪过一丝侥幸，而后又立马被理智给掐灭了。
不可能，昭儿的脉搏和体温都证明了他是真的死了，而且就算昭儿能够醒来，也不可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
她实在是想不通，只好出门去找肖柳安，问问是不是他把昭儿带去下葬了。
可她一走出房门就发现了不对劲。
按道理现在应该正在办昭儿的葬礼，虽说不一定开始了，但至少也在准备才对。
可外面这些路过的村民只是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朝着菜地那边走过去准备种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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