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心里一沉，多少猜出她的身份和遭遇，因此也没有多问，只是扭头对瞿母道：
“瞿阿姨，我出去一下，二哥这边麻烦您帮忙照看下。”
瞿母哪有不应的，连连应下：
“你忙你的，小沈这儿有我呢。”
三人沉默地进了赵青青的屋子，王萌萌看起来非常紧张焦灼，但进了门后却迟迟没有开口，只是拘束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唇瓣紧抿，双手紧握成拳，不安地来回搓动。
赵青青虽心有疑虑，但见多年好友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连忙搭腔道：
“萌萌，你有啥身体不舒服的，就跟沈同志讲，她人很好的。我出去替你们守着门。”
说罢，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往门外走。王萌萌像是忽然被惊醒了般，紧紧地抓住赵青青的手，眼里满是痛苦无助：
“别，你别走。”
赵青青被她的动作惊到，脸上的狐疑渐渐变得凝重，顺势坐在王萌萌旁边，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给她无声的宽慰。
抓着赵青青的手缓缓地缩回握拳收紧，短短的指甲嵌进皮肉里，半晌后，她缓缓开口：
“我，我可能怀孕了。”
揽着王萌萌的手臂倏地收紧，背脊僵直，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她。
王萌萌脑袋低垂，垂下的眼睑盖住眼底的神色，嘴角勾起着苦涩的弧度，“我的小日子一向很准，但这次，已经迟了十来天了。”
沈秋默了默，分神看了下空间兑换系统的积分。之前为了兑换给瞿蝶的三盒东西，积分已经所剩无几了，不知道还够不够买一盒验孕试纸。
不过顷刻，沈秋瞳孔震颤，不可思议地闭了闭眼又睁开，积分竟然比原来高出好几倍不止。沈秋咽了咽口水，眼疾手快地兑换了一盒验孕试纸，便让意识闪出了空间。
虽不知道为什么积分兑换系统会突然大发善心，但毕竟对自己有益，再加上目前的确不是探究的好时机，沈秋只好将好奇心狠狠压下。
“我这里有盒试纸，你先测一下，等结果出来了咱们再说。具体操作方法和说明书盒子上都有写。”
顿了顿，又补了句，“你，识字吗？”
王萌萌茫然地看了看试纸，又抬头看向沈秋，摇摇头，“我，我只念到小学。”
“我会，我帮你看。”
赵青青自告奋勇地拿起盒子看了半天，然后将试纸装进上衣兜里，握着王萌萌的手往院子角落的茅房走去。
几分钟后，两人回到屋子，赵青青将护在衣兜里的试纸小心地拿出来，放在炕沿上，忐忑地看向沈秋。
沈秋看向试纸上刺目的两条横杠，心里一沉，下意识看向王萌萌。
“……你猜的没错。”
话音刚落，王萌萌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通红的双眼眸光涣散，脸色惨白，淡红色的唇咬得青白一片。
沈秋不忍她多受折磨，蹲下身语速极快地道：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配一副中药，就是肚子会很痛……”
“我不怕疼，沈同志，你救救我，这个孩子不能生，你救救我，别让我生下这个孽障，他不该来的，不该来的啊，呜呜呜呜呜呜………………”
沈秋的手被她抓得生疼，女人低声呜咽的声音震得她心脏闷痛。沈秋极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但平日里眸光清澈的眼睛里，如今像是积聚了两团烈焰，烧的炙热又凌厉。
倏地，烈焰归为沉寂，眼底所有的情绪全部被收敛得一干二净，只见沈秋淡漠地望向王萌萌，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说出口的话却冷硬无情：
“想要我帮你，你得拿东西来换。”
抽泣声戛然而止，王萌萌抬头望向沈秋，眼睛猩红，惨白的脸上一片灰暗，“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东西跟你交换。”
沈秋伸手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紧咬牙根，一字一句地道：
“有，你有东西跟我交换。我想让你帮赵青青一起，找出马淼的犯罪证据，找到马爱国、马栓子、马胜利他们一伙的权钱交易记录。我要让马淼和他背后的靠山再无翻身的机会，我要让受害者的报复振聋发聩，我要让这片土地上蠢蠢欲动的某些臭虫，再也不敢伸出它的脏手。”
窗外，北风呼啸的声音越来越大，远处光秃秃的树枝在劲风的摧残下瑟瑟摇晃，洁白的雪花摇曳着坠落地面，又被狂风卷到半空中。
脑子里的嗡鸣渐渐消退，但心底的锥痛却愈发明显，雷年的头低低垂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地面，琥珀色的眸子因为充血，泛着红血丝，他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屋里的谈话已接近尾声，雷年抬了抬有些僵硬的腿，一步一步，转身往自己屋子走去。
谈话结束后，沈秋又仔细给王萌萌把了下脉，根据脉象显示，沈秋在空间奖励的药方里，找了一个比较温和的方子抓了一副药给她，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告辞回到了沈夏的屋子。
接下来两天，沈秋这边非常清闲，每天起床后先给二哥沈夏查体，挂吊瓶，接着便给赵青青针灸，顺便看看王萌萌的情况。
闲暇时，便窝在炕上和二哥侃大山，聊近况，沈秋对他的陌生感在一天天的相处中逐渐淡化，甚至会恍惚觉得，上辈子的经历都是一场梦，自己就是七十年代的沈秋，如假包换。
但同时她也真切地感受到，沈夏有心事。他总是会坐在炕上发呆，或者沉默地透过窗子看向荒芜的土地。
自他醒来后，瞿蝶便没有再来过，但每天早晨，瞿母都会端来一碗浓郁奶白的鱼汤，他也总是沉默地接过，喝完。
这天，瞿母有事要回家半天，沈秋望着枯坐在炕上的青年，又一次感受到他身上浓烈的颓丧和寂寥。
摩挲了下手里带着热气的水杯，沈秋神色复杂地轻声问他：
“二哥，你是不是喜欢小蝶？”
沈夏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眼底的空洞被茫然取代，随后张了张嘴，顿了顿，又摇了摇头，苦涩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
沈秋皱眉，“这是什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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