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面色一变,许久后,才叹了口气,爱怜地替她拢了拢头发,“给妈说说,他是怎样一个人?”
沈秋抿了抿唇,脸颊泛起淡淡的粉,墨色的眸子在光线的作用下,如漆黑夜空中的皎洁明月,亦像夜空中明亮的星辰。
“他啊,沉默寡言,沉静内敛,性格不讨喜,甚至还有些无趣。但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总是默默的,不邀功,不卖弄。想要做成一件事的时候,就卯着劲儿的下功夫,是个很上进的人。”
沈母见她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一双眼睛却明亮如星,说起那个人的时候,目光坦荡又热烈。
她心里有了底,但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秋秋啊,他是农村人,难道你以后要一直生活在农村?”
怕沈秋误会,又解释道:
“妈不是瞧不起农村人,只是你也知道,农村条件到底不比城里,即使就吃一口饭,那也得扎扎实实在地里受了苦,遭了罪,才能吃得上饭。靠老天吃饭的日子,不好过的。”
沈秋理解沈母的顾虑,因此抽出手反握着她的,解释道:
“妈,我们不会一直待在农村的,您放心,我们会想办法回城的。”
沈母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沈秋,半晌,又叹了口气,“回城如果真那么好回,我早就让你二哥回来了,也不至于他这个年纪了,还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待在东北。
秋秋啊,听妈一句劝,咱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回,你要谈对象,妈不反对,但该有的分寸得有,结婚的事不着急,等过两年再说。”
沈秋到底不是懵懂无知的十九岁少女,她的实际灵魂逼近三十,更别说身处信息大爆炸时代,家庭缺少的性|教育社会早教给她了,家庭伦理片甚至限制级也略有涉猎。沈母所说的分寸,她懂,沈母的顾虑,她更懂。
但她无法将自己知道的历史走向说给沈母听,只能乖顺地点头,“知道了,妈妈。”
见小女儿这么听话,沈母长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她又会像上次闹着跟周志远下乡一样,执拗倔强地跟家里对着干,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呢。
“到底是长大了。”
听沈母语气和缓了不少,沈秋当即顺杆爬地靠在她的肩膀上,得意道:
“那可不,年过完了,我已经十九岁了。”
沈母眼神柔和地看着靠在自己身侧撒娇卖萌的小女儿,心底一片柔软。她已经忘记有多久母女二人没有这么亲昵过了。
五年?还是六年?她不愿再去回想,每一次回想,都会让她懊悔地想捶地扶墙。
她和沈父是自由恋爱结的婚,这些年虽有些磕磕绊绊的,但整体还算和谐。因此当初老大沈春说自己谈了个对象,要结婚时,她没有半点迟疑就答应了。
但就是因为当初的一时大意,没有仔细打探女方的为人品性,才给家里招进来一个搅家精。
老大媳妇嫁过来以后,凡事都掐架要强,端着长嫂如母的架子,见着什么都不顺眼,看到什么都想要说几句管一管。
更过分的是,她前脚给自己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又考不了大学,还不如早早从学校出来,有能力的找份工作,没能力的找个好婆家。”
后脚就和沈春联手设计,把老二沈夏逼的不得不下乡。
刚开始,她也想当个和善的婆母,凡事尽量忍让克制不让自己招人嫌。但孙丽这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一次又一次地挑衅自己的底线。
若是有半点办法,她早就想跟老大两口子撇清关系了,只是可惜了小旭,遇到这样一对不靠谱的父母。
想到沈夏,沈母的眸子又清明了些,把还在撒娇卖萌的沈秋从自己身上揪起来,微怒地道:
“你现在能耐了啊,一声不吭就敢一个人往东北跑,生怕我跟你爸多活几天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贩子?拐带女孩子跟娃娃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如果你有个万一,还让我跟你爸活不活了?”
提起这事,沈秋就一阵心虚,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谄笑道:
“妈,有件事你可说错了,我不是一个人去的,陆霆华陪着我呢,有他在,我能出什么事啊?再说了,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不仅平安回来了,还带了我二哥那边的特产给你们。”
说罢,狡黠地扬了扬眉,“怎么样?你这个小闺女够贴心吧?”
沈母抬手欲打她,却见沈父端着碗往这边走,想起小闺女一早上滴水未进,顿时心疼得不要不要的,赶紧往旁边让了让。
“快吃快吃,吃完了老娘再收拾你。”
闻到空气中飘来的香味,沈秋顿时没忍住咽了咽口水,挑起面条就往嘴里送,被烫得“呼呲呼呲”地乱叫,也没把嘴里的面吐出来,反而哈了几口气后,整根吞进了肚子里。
沈父在旁边看得心疼不已,又赶紧起身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殷殷嘱咐道:
“别着急啊,不够吃爸爸再给你做,别烫着。”
沈秋是真饿了,胡乱点了点头后,便一股脑地投入到吃面大业中。等终于吃完满满一大碗面条后,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餍足地瘫坐在沙发上直喘气。
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二儿子了,沈母心里记挂得厉害,见小闺女吃饱喝足了,才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问她:
“你二哥,他还好吗?”
在东北时,两人就达成了共识,他不把她谈对象的事告诉家里,她也会替他瞒着受伤的事。因此,此时听沈母问起,沈秋捡着能说的说了些。
沈父和沈母听得认真,似乎从她简短的话语里,勾勒出二儿子一个人在东北时的场景。沈母眼眶含泪,几欲哽咽,沈父也不遑多让。
但到底是男人,他勉强能稳住些,伸手揽过老妻的肩膀,给她无声的安慰。
沈秋眼窝浅,见不得这种场景,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拉过放在一旁的行李包,从里面拿出比给孙丽更多更丰富的东北特产和零嘴。
“这些都是我二哥给你们买的,他说自己离得远,照顾不到你们,心里很亏欠。我这次刚好去了,就让我帮他带回来给你们尝尝鲜。
这个是配好的菌菇包,和母鸡、大骨头煲汤特别香;这个是驴打滚,因为表皮的黄色粉末像野驴撒欢打滚时扬起的黄土,所以叫了这个名字,吃起来软软糯糯的;
这个是炉果,其实就是一种面点,因为是用特质的大火炉烤出来的,所以就叫了这个名字;这个是东北酸菜,做猪肉炖粉条可好吃了,明天我给咱露一手,也让爸妈尝尝我的手艺;
这个是东北油茶面,忙的时候,用开水冲泡就能喝,咸鲜适中,特别好喝;这个是松子,东北土壤肥沃,长出来的松子又大又饱满,特别好吃;还有这个,”
沈秋拿起一个小布包,一点一点地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看清里面是什么后,沈父惊得弹跳般站起身,不敢置信地伸手指着它,如果仔细看,便能看清沈父瞳孔紧缩,甚至连举起的手臂也在微微颤栗。
“……这,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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