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还有救，你们赶紧撤开！”
沈母最先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望向沈秋，语气沙哑地道：
“你，你说什么？”
时间不等人，虽然刚刚摸到了脉搏，但那几乎等同于无，弱而慢，缓而迟，如果再耽搁下去，沈秋不敢保证人会不会真的就没救了。
因此，她神色一变，沉着眉眼冷声吩咐道：
“妈，你下去找爸，让他出去找找周叔叔，找到后立刻马上让他回家；周秀琴，你去把窗户开开通风；周志远，把周阿姨抱着平躺在地上，快！”
沈母率先反应过来，虽然还不明白小闺女怎么一下子懂了这些，但如今她慌得厉害，见她如此沉着冷静，下意识地听她吩咐。
“好，好，我去，我去。”
说着，便踉跄着跑下楼叫人了。
周秀琴年纪小，见有人出来主事，哪管她说得对或不对，只是机械地爬起来开窗。
沈秋倾身上前，替周母解开了脖子下方的两颗扣子，又松了松衣领，扭头见周志远还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跪在地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抓住衣襟把人略微提起了些，另一只手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周志远的眼球动了动，缓慢聚焦到沈秋身上，“秋，秋秋，你怎么来了？”
手一松，周志远脊背又弯了些，但眼睛还是盯着沈秋，一动不动。
“秋，秋你个头啊，赶紧把孙姨抱着平躺到地上，再磨蹭下去，就真的给你妈收尸吧！”
这句话犹如惊雷，惊醒了脑袋混沌的周志远。他猛一哆嗦，下意识听从沈秋的安排，起身上前抱住周母，轻轻地平放到地上。
时间不等人，沈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是冷静地吩咐道：
“周秀琴你过来，一会儿我每数十五个数，你就捏住孙姨的鼻子往她嘴里吹气，听到没有？”
周秀琴浑浑噩噩，压根没听清沈秋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母亲不住垂泪。
沈秋拧眉，声音又放大了些，语气也更为严厉地重复了一遍，“听到没有！”
周秀琴终于勉强理解沈秋的意思，慌乱地点点头，跪坐在周母身边，无助地望向沈秋。
沈秋跪在地上正要做心肺复苏，手臂却被缓过劲儿的刘安安一把抓住，她的神情更显阴翳狠戾，语气不善地道：
“我婆婆已经过世了，你这是做什么？辱|尸？！”
沈秋没忍住骂了句脏话，“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孙姨现在还有微弱的脉搏，谁给你说她过世了？！现在抢救能不能把人救回来我不好说，但你如果再这么拖延下去，她就真的没救了。怎么？背个气死婆婆的名声很好听？”
周志远已然恢复理智，头一次展现作为男人强势的一面，他二话不说掰开她握着沈秋的手指，像提垃圾一样把人提到了客厅。
沈秋没有理会他们那边，当机立断跪好，双手交叉，手心朝下，按压在胸骨柄左侧位置，一边按压，一边计数。
“001，002，003，004…………012，013，014，015，吹气！”
周秀琴慌忙低头捏住周母的鼻子，用力往她嘴里吹了两口气，沈秋见状，便又继续开始按压。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不过一会儿，沈秋额角鼻尖便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两条手臂又酸又沉，每按压一次，沈秋都需要用尽极大的力气克制着，才能控制力道和上一次按压一模一样。
她气喘如牛，声音嘶哑地朝周秀琴喊：
“再探下孙姨的脉搏，看看恢复没？”
周秀琴正要去摸，却在看见沈秋身后的人后，缓了动作。
周志远发丝凌乱，双眼猩红，从沈秋身后走到周母身边跪下，又伸出手按压在周母手腕处。
一分钟，两分钟……
五分钟，十分钟……
直到沈秋的双臂麻木到要抬不起来，下唇即将被咬破的时候，周志远黯淡的眸底骤然闪过一丝亮光。
“有，有脉搏了，秋秋，快，你快试试，看看是不是有脉搏了？”
沈秋正要停手去试。另外一个人却比沈秋速度更快。五十好几的人了，身形矫健地扑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搭在周母的手腕上。
半晌后，他嗓音微颤地出声道：
“是，是，招娣的心跳恢复了，她好好的……”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强行抑制住喉头的哽咽，伸手擦了擦眼睛。
沈秋精神顿时松懈下来，身形一颤，差点栽倒到地上。周志远恰好在她旁边，下意识伸手去扶。
沈秋却在身子即将挨上周志远的时候，险险侧身避开他，后背撞在床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周志远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臂，自嘲一笑，给妹妹使了个眼色，周秀琴连忙起身，走过来扶起沈秋，关切地问她：
“你没事吧？”
沈秋笑着摇摇头，“没事，就是有些脱力了。有了脉搏就好，你们赶紧把孙姨送到医院看看，切记路上不要着风了。我记得厂里有辆小轿车，开车去，让孙姨平躺在后座上，尽量避免颠簸。”
“好，我这就把车开到楼下。”
沈秋一惊，顺着声音去看，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卧室门口围满了人，见沈秋看过来，都和善地点头跟她打招呼。
“秋丫头回来了啊？”
“秋丫头，你刚刚按了下胸口，就把没气的人救回来啦？”
“那叫心肺复苏，我在书里看到过，不过现实中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做，你真厉害！”
沈秋有些吃不消他们的热情，僵着一张脸笑了笑，沈母见状赶紧上前把人扶住，对众人说道：
“都散了吧，周厂长得送爱人去医院。秋秋今天下午刚回来，也得缓缓，等过两天咱们一起坐坐。”
都是纺织厂里的老人，相处几十年了，也没有那么多说道，见状便散了。周家手忙脚乱地送周母去医院，沈秋则木着两条胳膊，一瘸一拐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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