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悚然一惊,陈河下意识将人护在身后,恶狠狠地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我警告你们……”
剩余的话全部卡在嗓子眼儿里上不去,下不来,好半晌,才僵着脸道:
“是你们啊。”
沈秋率先出声道:“是我们,要不是我们来了,还不知道你俩又闹矛盾了,怎么着,给我个面子,别吵了?”
陈河怔怔地看向沈秋,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吵……”
话还没说完,便被陆霆华眼疾手快地搂住肩膀往旁边带了带,“过几天请你们喝酒,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啊。”
说着,暗地里给他使了个眼色。陈河往陆霆华指的方向看了看,才发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大队长等人。
他的心脏猛地一惊,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下意识扭头看向宫勇,眼底的懊悔和歉意如有实质。
宫勇似无所觉,步履沉稳,目不斜视地走向沈秋等人,淡然地跟他们打招呼后,看向眼神恍惚的刘建设。
“大队长,刘秀珍突然嚷嚷着要检举揭发沈知青,说她高考时作弊才得到现在的好成绩。我担心惊扰到各位领导,就擅自做主将人扭回知青点关进房间了。现下您看要怎么办?”
一室寂静,落针可闻。
大队长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眼里惊疑不定,一时心绪浮动难以支持。队长媳妇尴尬地朝宫勇笑了笑,伸手在他腰上捅了一把。
“宫知青问你话呢,咋的,见了那么多大领导晃了神了?”
刘建设回神。
媳妇暗含警告,沈秋笑意盈盈,陆霆华面无表情,但在他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搂着陈河的手臂又紧了紧;陈河眸光警惕,额角青筋暴起,就连手臂也提防的紧绷起来。
唯有宫勇,神色依旧淡淡的,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等他示下。
“……啊,那个啥,你是说刘秀珍诬陷沈秋作弊这事是吧?这纯属子虚乌有,你把她放出来,我好好教育一顿。”
宫勇眼皮微抬,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不知怎的,在这种眼神下,刘建设竟生出一股子心虚劲儿,尬笑着挠了挠头发,解释道:
“……来慰问沈秋和华子的领导前脚刚走,后脚就传出沈秋高考作弊,这不仅是在打领导们的脸,更是在打沈秋的脸。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所以我建议还是低调处理为好。”
陆霆华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如今低调处理,该流出的风声照样会流出来,到时候后患无穷。”
沈秋赞同地点点头,“所以不如直接闹大,众目睽睽之下解决了,也省的后面再出糟心事。”
“我同意。”
宫勇也点头附和。
刘建设被他们一人一句堵得心梗,微张着嘴,好半晌都没有再开口说话。队长媳妇没好气地瞪了沈秋一眼,示意他们收敛着点儿。
沈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又加了句:“……您看这样,行吗?大队长。”
刘建设回过神来,头痛地捏了捏眉心,有气无力地道:
“按你们的意思办。”
陆霆华见状,给还在发楞的大力使了个眼色,“大力,你去大队部给镇派出所去个电话,就说有人举报全国高考状元作弊,因事关重大,大队部不敢擅自做主,要求他们委派经验丰富的民警过来调查取证。”
大力点头应是,头也不回地就往大队部跑。
刘建设见状,心底又被插了一刀。他这个儿子,老子指使半天都不带动弹一下的,陆霆华一句话,他溜得比兔子还快。
沈秋见他胸脯剧烈起伏,眼睛像刀一样射向大力越来越小的背影,心底顿时生出些许怜悯。今天给老头子刺激太大了,为免老头子恼羞成怒,沈秋赶紧上前一步,笑着道:
“大队长,站着怪累人的,咱回院子里坐着等?”
刘建设这会儿已经彻底没脾气了,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率先往知青点院子里走,其他人见状也抬步跟上。
见人进的差不多了,沈秋走到宫勇和陈河面前,小声道:
“等这里的事了了,大家去我院子里坐坐,到时候想说啥说啥,这会儿埋怨也好,难过也罢,都收一收。”
陈河下意识看向宫勇,宫勇似无所觉,目不斜视地应了声就进院了,陈河颓丧地低下头,抿唇不说话。
半个小时后,四个穿着警察制服的民警在大力的带领下进了知青点大门。带头的老民警脱下帽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边走边大着嗓门喊:
“怎么回事啊小刘?全国高考状元作弊?这不是胡闹吗?作弊能作弊成全国第一啊?”
刘建设见状赶紧从椅子上起身往前迎了迎,“哎哟,李所,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快坐快坐,大力,快给你刘伯伯他们端些水过来,再把我炕柜最里面抽屉的茶叶拿过来。”
安顿好后,刘建设叹了口气,才继续道:
“谁说不是呢?但您也知道,这流言蜚语跟风一样,都不用吹,就闹得沸沸扬扬了。上面的领导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了这档子糟心事,这一个处理不好啊,上面领导面上无光,咱们下面的人也跟着吃瓜落。最重要的是,咱这儿好不容易出了两个金凤凰,要是因为这点子子虚乌有的事飞不出去,我这一辈子啊,也过不了心里那个槛。”
李全沉吟了下,掀起眼皮看了眼越围越多的人群,心里下了决定,“正好,那今儿咱就现场办案,让大家心服口服,正好也给咱们群众上一堂法律公开课,不然总有些人以为还活在前几年大字报定生死的时候呢,动不动就举报啊,揭发啊,压根不在意自己说的话有多离谱,纯粹是自己过得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
李全没有压着声音,周围的人都听清了他说的话,顿时鸦雀无声,有些甚至心虚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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