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毫不客气地怼了一通,又道:“奴婢还是资历的,瞧着夫人办事不大明白,便忍不住多说两句,还请夫人勿怪。”
听了这话,方氏咬牙切齿地就要发作,到底烟罗机灵,立即接过了话:“这是哪儿的话,咱们夫人菩萨心肠,谁人不知?”
说完,烟罗又冲着方氏福了福身子,同样摆出那么一副笑脸:“咱们小姐的性子,夫人也是知道的,方才还说,连奴婢都被小姐惯坏了,这些年老的妈妈们,就更加了,想必,夫人是不会怪罪的。”
听了这话,方氏气恼地上前迈了一大步,烟罗和周边这些婆子都冷笑地看着,紧接着又退了回去。
是啊,她才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不去和不懂规矩的烟罗计较,眼下若非要开罪一个婆子,岂不是自己拂了自己的脸面?
顿了一会,方氏笑了笑:“你们也太谨慎了些,就算府里入不支出,但本夫人疼颜儿,盛京城中的谁人不知啊?这些布料首饰,不过是本夫人这个当大娘的,一片心意罢了,就算被外人知道,也无人敢置喙什么的。”
“话是这样说,但咱们二小姐去参加寿宴的衣物已经预备齐全了,不差夫人这一套。”婆子硬声硬气地再怼了一波。
府里大部分人,确实都觉得方氏是个菩萨心肠,对苏清颜那可是宠上了天去,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她!
但这些跟在先侯爷夫人身边的,脑子都不蠢,岂能看不出方氏这片虚情假意?
也就是从前的苏清颜不肯听劝,反倒觉着她们是在害她,否则,哪能让方氏把持家业中饱私囊,还蹦跶了这么多年?
如今苏清颜好不容易有了些长进,二杀时常进进出出,她们也是能瞧出一些的,眼看着时机越发成熟,她们自然要出了心里那口恶气!
方氏的脸色一僵再僵,好几次差点没能稳住,还是苏林婉及时搀扶了一把,在方氏耳边轻声提醒了两句:“娘可千万要忍着些,过不了多久,她们就都没法再蹦跶了!”
“收不收的,等颜儿自己看了再说吧!”方氏扔下这么一句话,自己把脸撇到一边,不肯再看那个婆子。
婆子暗暗嗤笑,也没有再言语,听着苏清颜似乎起身了,耐着性子把水盆端了进去。
苏清颜瞧着婆子,又想到这婆子方才说的话,心里还是很敬服的。
仔细想想,府上这些下人们,最近对她的态度似乎也好了不少,只是和祖母一样,还是不大爱搭理她,见着面了也是淡淡的。
“诶。”苏清颜没忍住,暗叹了一声。
原主从前可真是够糊涂的,识人不明就算了,还总是胡来,也难怪这些人到现在还不肯信她。
也罢,再等等吧。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莫非方氏那一家几口,最近的日子过得很好么?
贤贵妃寿辰这种事,不把银钱留着自己打点上下,居然还有多余的给她送来?
随意梳洗一番,走出来一看,方氏和苏林婉身后带了一大群的下人,呜呜泱泱的,整个院子都要挤满了。
而方氏和苏林婉虽然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却很是有耐心地站在那儿等着,和从前相比,显得格外有耐心啊。
这对母女,故意这么演一出,又安的什么心?
一看到苏清颜,苏林婉立马笑了:“妹妹可算是起来了?叫我和母亲好等。”
“颜儿,快过来,看大娘给你带了什么?”方氏也亲亲热热地伸出了手,脸上那笑容,别提多热络了。
苏清颜扫了一圈,这里也没外人,方氏到底在演什么?
又看着方氏僵在半空的手,她眉心一挑:“有事?”
方氏干笑一声,默默把手收了回去,侧身一让,指了指托盘上一应花花绿绿的布料,和好些金银首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贤贵妃的寿宴,盛京城里的王公贵族都会去,那些能文善武的公子哥们,自然也在其中,你好好打扮,明儿跟我进去,也让大家都看看,我苏候府的姑娘,那是一个都不差的!”
苏清颜嘴角一抽,方氏放着好日子不过,居然还琢磨着给她踅摸亲事了?
疯了吧?
再有,就这花花绿绿的款式,她穿到寿宴去,谁能瞧得上?
“呵,大伯母。”苏清颜讥笑出声:“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好好给大姐姐打扮打扮,怎么说,再过一阵也是个太子妃了,过于寒酸可不好。”
“我这儿自然有太子给我安排,妹妹就无须多嘴了!”苏林婉没好气地呛出了声。
倒是多亏昨儿个,梁如诗当众戳穿苏候府已经亏空大半的事,虽然丢了脸,可到底也让白祯楮惦记上了。
为了东宫的颜面,一大早就差人送来了好些衣裳首饰,甚至还有好些金银,只吩咐让她和方氏好好打扮,别……
别在寿宴上丢了东宫的脸!
苏林婉暗暗咬牙,心底对苏清颜是越发恨了。
要不是苏清颜还活着,以及菩提斋那个老虔婆把持着,她如今也不必如此落魄!
眼看着,白祯楮对她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还没进门就要被休?
不行,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天的到来!
苏林婉站在方氏背后,又垂着头,眼底的恨意被藏得极好。
可就算是没有亲眼看见,苏清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哦。”苏清颜点了点头,忍不住笑出声来:“所以,是太子把你打点齐全了,你才把用不上的东西拿过来给我,不仅落了美名,还做了个顺水人情?”
“我……”
“婉儿!”方氏拉住苏林婉,没让她当场发作。
顿了顿,方氏大度地看着苏清颜笑:“这些,本就是大娘和你大姐姐的一片心意罢了,再者说了的,这些布料和首饰,可都是上好的东西,就好比这跟金钗,还是当年我嫁给你大伯父的时候戴的呢。”
方氏拿起一根分量十足的金簪子,举起来示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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