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杀偏过头去，像是无颜面对苏清颜。
苏清颜又叹：“我知道你的忠心，可你这样郁郁寡欢，难道亲者痛，仇者快？更何况，我并未被此事拖累，反而还借机把苏柏清拉下马，方氏也命不久矣，何需自责？”
“可若不是属下疏忽，老太太就不会受那个罪！”
二杀几乎是吼出来的，眼圈也红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们设计给姑娘钻，姑娘没钻进去，是姑娘聪慧，可属下却……属下，无能！”
苏清颜无奈蹙眉，这大小伙子，也是个一根筋。
从前没出事的时候还好，一出事，就陷进自责的情绪里出不来，往后岁月那么长，万一碰上比这还惨烈的事……
罢了罢了，她也只好再上点心，免得他再这样一蹶不振。
“你说得对，你确实有错。”苏清颜俏脸一板，严肃起来了。
“小姐……”烟罗心里一急，就要帮着求情，直到苏清颜给了她一个颜色，这才乖乖地闭口不言。
二杀倒是擦了把眼泪，跪着往苏清颜这边挪了挪：“请姑娘责罚！属下领罪！”
苏清颜苦笑，这种心理状态，还是比较常见的。
就是因为太自责了，自己无法原谅自己，在这种时候，但凡给他一些惩罚，都会让他心里更好过。
觉得自己已经赎罪了，等罪赎完，便能从头再来！
苏清颜在心里估量着二杀的自责程度，想了好半天，才试探性地道：“这样吧，先罚你三个月的月奉……”
二杀点头，一脸期待。
无奈之下，苏清颜也唯有加大‘惩罚’力度：“给你的锻体之法，三个月内修得小成，我这里的事你也不得耽误，并且，旁人有的奖赏，你一分都拿不到！”
大不了，帮二杀攒着老婆本吧！
二杀僵了僵，紧接着如释重负，甚至还感激不已地给苏清颜磕了个响头：“属下领罚，毫无怨言！”
“起来吧起来吧。”苏清颜哭笑不得，眼角瞟到烟罗在偷笑，越发没了好气。
榆木脑袋！
缓了一会，二杀也勉强恢复了往日的一半神采，起身跟着四处看了看，淡笑道：“属下猜测，姑娘是打算在生意场上大展拳脚了？”
苏清颜勾唇：“自古钱权密不可分，你看方氏母女就知道，没有银子，饶是鬼主意一筐接一筐，也照样寸步难行。”
其实，那个计谋，只要方氏和苏柏清手里有钱，就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完成。
更周全，更稳当！
只可惜，他们手里没有那么多可供实施计划的银钱，唯有把希望寄托在白祯南的身上，偏偏白祯南心怀鬼胎，搞得漏洞百出……
瞧，钱这一字，几乎就是命了。
二杀感慨万分：“等到这三家铺子合并，应该就是姑娘曾说过的那个什么‘商场’了吧？保不准，还能开遍天下，就像是水云居一般，四国齐备，消息互通，不少达官贵人，甚至耗费上千两黄金，只为求得一个消息！”
“便是有了消息，将来也是咱们自己消化。”在自己人面前，苏清颜从不隐瞒自己的野心：“你们记住，唯有掌控全局，才能最大限度地提高自己必胜的把握，而不至于如无头苍蝇一般，撞个头破血流。”
二杀有些看不懂苏清颜。
说实在的，他总觉得自家姑娘，有时候说话就像是个得到高僧，明明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却周到地不像话！
“属下记住了。”二杀恭敬应下，由于已经挨罚，所以应答起来，确实自如了不少。
苏清颜瞧得好笑，沉吟一会，才又开口：“我看你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但这段时间，一杀还有些空闲，再让他跟在我身边一段时日，而你，就去清查一下三家铺面底下的工人、棉麻来源，甚至是小工的身家。”
二杀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下来了。
“并不是没事找事，而是生意二字，货源、客源、品质、信誉，这些都极为重要，不可掉以轻心。”苏清颜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很快，这些生意就会像兵器行一样，万众瞩目！”
“姑娘是担心，会有人为了瓜分生意，从而自这些方面下手？”二杀手心一紧，瞬间便重视起来了。
若是有人拿捏住了棉花农的命脉，成衣行就注定无货可出，到那时候，不管多好的生意和口碑，终将会打水漂！
苏清颜沉声点头：“必要的时候，就算找些地头蛇，合作、雇佣，都好过让棉农和小工来承担这份风险，也能规避盛京城里的狼子野心。”
“是！”二杀忙道：“姑娘放心，血雾楼在江湖上还有些威势，人面也还算广，只要出手大方些，不怕那些山贼猎户不上道！”
“不错，从根源解决问题，就能避免没必要的问题。”苏清颜说着，忽而自嘲地笑了。
前世拼了命地啃兵书，更在战场上用命来实践这些计谋，也不是全无效果。
这不，做起生意来，不就得心应手？
商场如战场，也并没有怎么大材小用，她很满意。
“总而言之，三家铺面的生意都不能掉以轻心，在未来，它们都是咱们经济来源的主要重心，从材料到生产，从生产到出售，所有流程，我们都必须牢牢把控，不能让那起子小人钻了空子，更不能给自己留下祸患。”
苏清颜说着不免又头疼了，老生常谈，缺人！
求贤若渴吧，却又不能堂而皇之地缆尽天下才干。
若是那样，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的目的，还不群起而攻之？
“姑娘，是否为了人手的事情发愁？”二杀从一个修葺房屋的长工手上，接下一壶茶，给苏清颜和烟罗都各倒了一杯。
这些工人，都是五杀着人寻来的，老实本分，除了上茶，都不曾近前一步。
苏清颜点点头：“我被太多人盯着，动作不能太大，要找人，也只能偷偷地来。”
如果不着急的话，倒是可以和白祯南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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