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顾青湘那一刻，小豆子仿佛见到了亲娘，“顾姑娘，您总算来了，要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树洞里血腥味很浓。
小豆子让出来时，顾青湘吩咐他，“小豆子辛苦你去休息的地方烧锅热水，搭个棚子，我一会有用。
小豆子二话不说地跑了。
顾青湘猫要钻进去，“许姐姐，你很快就要生了，忍忍疼。”
许知夏痛得蜷缩成一团。
顾青湘打的止痛针压根没用。
她对止痛药好像不耐受。
一阵阵撕裂感袭来。
她痛的眼泪汪汪。
有一瞬间，她真的想撞死在树上。
可是，她又想起了年迈的爹娘。
用力咬着帕子，直到满嘴血腥时，只感觉有东西猛地滑了出去。
“生了？”
顾青湘惊呼。
许知夏虚弱的靠在树上，她想用手去摘塞在嘴里的帕子。
就见顾青湘手脚麻利的剪掉脐带，用力拍了好几下孩子的脚丫。
发现她没有任何反应。
赶忙把身体退出去大半。
用手掏出嘴里的羊水，又做心肺复苏。
许知夏脑子一疼，她一把抽掉嘴里的布，撑着发软的身体探身看来，焦急地问，“顾妹妹，孩子……”
剩下的话她压根问不出口。
顾青湘拼力相救，时间一个呼吸一个呼吸的过去。
孩子的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而且她浑身发紫。
看样子是不行了。
许知夏死命盯着顾青湘，不敢放过任何抢救的情节。
直到两刻钟过去了。
顾青湘浑身被雨水和汗水打湿，她惋惜地收回手，一脸肃穆地看去，“许姐姐，我尽力了。”
许知夏起先是发懵的。
她颤抖着手，把地上浑身是血的孩子抱起来，贴在自己的脸上，一点也不嫌弃的亲吻着。
嘴里忍不住叫着，“我的孩子。”
顾青湘看的心酸。
她忍痛站在树洞外，任由雨水打湿自己。
她抬手看着满手血污，原本要说点什么。
忽然，只听一声凄厉地叫声，“我的孩子。”
接着就是震破苍穹的大哭。
刚刚包扎，听完汇报的陆玄锦听到痛哭声，心头一紧，冒雨疾步而来
当看到站在雨幕里，一脸哀恸的顾青湘。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走来，在自己没有意识到时，伸手放在她的肩头，顾青湘。”
他小心地叫了一声。
忽然，顾青湘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纤细的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身，“陆大人，就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陆玄锦原本想推开她，听到她声音沙沙的，只好笨拙地拍拍她的后背，“你尽力了。”
顾青湘心中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她明知道这个孩子活不成。
可当真的亲眼见证，到最后施救失败，这一切让她格外疲惫。
此时此刻，她眼里仿佛没有了任何人。
就连鼻尖陆玄锦身上的味道，她几乎闻不见。
陆玄锦低下高贵的头颅，目光所及是顾青湘纤细白皙的脖颈。
只要稍稍用力，她的脖子和尸体便会分离。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快到他几乎不捉不到。
而这时，喜鹊突然来。
看见雨幕里拥抱的两人，眼里的妒火差点喷了出来。
她用力攥紧拳头，压抑住怒火，快走两步，故意开口，“主子，现场处理干净了，向淮安的尸首该如何处理？”
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乱飞的两人。
顾青湘回神，立马从对方的怀里抽身离开。
一脸客气地赔罪，“陆大人，是我逾矩了。”
陆玄锦察觉腰身失去了束缚，心里有点失落。
让他情不自禁开口找话，“你如何了？”
顾青湘勉强一笑，“好多了。”
别的话，她不愿意多说。
陆玄锦见她头发被雨水打湿，全然没了平日的精神，多了几分颓废。
与她对视一眼，眼波微动，“跟我去看看向淮安，看看他还能不能救？”
表面活得做。
反正是做给队伍里的探子看的。
顾青湘想也不想地拒绝，“贼人凶狠，向淮安纵是有三头六臂也活不成。”
见他们腻腻歪歪，喜鹊再也忍无可忍，“顾青湘，主子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那么多废话，真当你还是侯府嫡女，有拒绝的权利。”
喜鹊本就不讨喜，加上顾青湘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也不再跟她客气。
“答不答应是我自己的事，你多什么嘴。”
喜鹊气急，想要反驳，收到陆玄锦阴冷的眼神，吓得瞬间收了声，不甘的嘀咕，“小贱人，怎么不去死。”
这一切被陆玄锦看眼里。
他冷冷出声，“本督主不是让你跟着段淮负责押送犯人，你怎又擅自离岗，是没把本督主的话放心上？”
喜鹊心头一冷，鬓角吓出细密密的冷汗。
被对方身上阴冷的气息，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主子饶命。”
陆玄锦见她喜欢阳奉阴违，着实没给她好脸，“此事不过三，要是再不听令，就给我滚出东厂。”
喜鹊是真怕了。
也不怕地上的泥水打湿膝盖，她手脚并用爬到了陆玄锦腿边，以头磕地，“主子，喜鹊知错了，还请主子饶了喜鹊。”
看她哭啼啼，陆玄锦心头一阵烦躁不喜，“找段淮去领罚。”
喜鹊瞬间换上笑脸，不用催促，就赶忙领命，“属下这就去领罚。”
领罚总比主子厌恶好受多了。
再者，她与段淮关系不错。
受罚的时候，段淮放放水，她也就糊弄过去了。
只是这一次，她将所有的屈辱怨怪在顾青湘身上。
都怪她，自己才会被陆玄锦嫌弃。
一个流放犯妄想爬上主子的床，她也配？
心里碎碎念，往回跑的速度不敢慢。
顾青湘去查看向淮安情况前，对小豆子吩咐，“劳烦你多看着点她，我去去就回。”
小豆子很听话。
用眼神示意她放心。
这次刺杀锦衣卫损失惨重，领头的男人捂着胳膊，带着几个兄弟仓皇离开。
剩余的死囚犯都彻底毙命了。
此时，尸体被摆放在树下，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陆玄锦眉梢微挑，面色淡淡地扫过尸体。
这些年，死尸他见多了。
早已没了当初的惊慌。
“向淮安呢？”
他随口一问。
受了重伤，刚刚包扎后的万天挣扎着起身，“回主子，在囚车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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