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淮安的一生让人唏嘘不已。
出生皇家，母妃受宠，外族强大，听闻当年有望成为皇太子。
可惜先皇疑心太重，后来立太子不了了之。
后来，新皇脱颖而出，抢占了太子之位，很快荣登大宝。
身处皇室的六皇子向淮安自然不服气。
试图逼宫造反。
可惜造化弄人，一朝失败，落得如此下场。
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在了刺客的乱刀之下。
陆玄锦带着顾青湘快步来到囚车边。
两人相互对视，很快各自移开。
顾青湘撸起袖子，小步上前，弯腰一看。
这才看清楚了向淮安的模样。
不是想象中的风流倜傥，俊美无敌。
唯有面部浮肿，嘴唇发紫，囚衣被鲜血染透。
身上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还在往外流。
她忍着恶心，用短刀挑起衣服检查了一遍。
随后，捎带手整理了一下他的易容。
陆玄锦不为所动，仿佛对方在他眼中就是一块不相干的猪肉。
他公事公办的开口，“怎么样？”
顾青湘深深看了眼，“陆大人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导致向淮安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新皇狠毒又谨慎。
就怕向淮安的残部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他抢走。
为了避免他东山再起，人家从苗头上就掐断了。
流放前就对他用了毒。
要不然，向淮安能一直昏迷不醒。
陆玄锦没有料到顾青湘会这么聪明。
惊讶被他控制的很好。
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地开口，“看你的良心了。不过，你不想染指这些脏污事，就想个有利于你的答案给我就行。”
顾青湘呵呵一笑。
心想，这厮真够讨厌的！
明知是个坑，还逼她往里跳。
就在自己想办法自救时，又一句话把路堵死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在变相告诉自己，现在已经登上了贼船。
别想着逃生。
好好在我身边效命吧。
顾青湘白眼翻上了天，只能不走心地说，“向淮安运气不好，不幸死在贼人乱刀之下。”
她抬头看了眼，发现对方不说话，不冷不热地哼声补充，“陆大人抽身乏术，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不惜伤了自己，都没能保住向淮安，陆大人您看这样，可满意了？”
陆玄锦捕捉到她满眼的不开心，心情不由的大好，“跟聪明的人说话就是不费劲，顾青湘你是懂我的。”
顾青湘不满地抿嘴。
心里骂骂咧咧。
懂个鬼。
她很不想懂，好吗？
可形势逼人。
不过嘴瘾还是要过足的，“陆大人，我答的这么好，有没有赏赐？”
她在想刚才孝敬对方的银子。
陆玄锦看着她的神色，自始至终都保持平和，“先去处理许知夏诞下的死婴，别的不要多想，我自有安排。”
一句话就把所有的路又堵死了。
顾青湘深深的看了一眼，决定不自讨没趣。
心里想起了许知夏，那点忧愁又爬上了心间。
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争辩了。
“那我走了，陆大人如何安排就不干、我的事了，只是别忘了，身体不舒服记得找我来拿药，别硬撑着。”
身边的东厂探子都是忙碌。
只是偶尔投来一些目光。
至于别的，不敢造次。
顾青湘抬脚赶回树洞。
雨已经停了。
洞内的哭声也没了。
小豆子见顾青湘回来，很有眼力见的给她让了位置。
同时，又问，“顾姑娘，热水都烧好了，你这边怎么打算的？”
顾青湘不由停下来。
一场雨让空气湿润，热意下降。
没有躲雨的人身上几乎都被打湿了。
以防得了风寒，顾青湘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包烟，“小豆子，麻烦你放进热水里熬一锅汤，分给忙碌的超爷们一碗，免得得了风寒。”
古代的风寒是会要人命的。
即便强悍如斯的习武之人。
稍有不注意，就得给阎王送人头。
小豆子很感激顾青湘。
加上今晚这一战，大家的关系好像更亲密了。
他拿着草药去熬汤药。
顾青湘这边给毫无生气地许知夏清洗了一遍，换上干净的衣服，把一碗红糖水递来，“许姐姐，喝点吧。”
她怀里还抱着那个没有任何生机的女婴。
女婴用烂囚衣包裹着。
小脸乌黑发紫。
看上去很吓人。
可许知夏一点也不怕，把孩子抱在自己怀里，一遍遍亲吻。
顾青湘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许姐姐，逝者已矣，你也别太伤心，要时刻谨记，你还有年迈都父母需要你去他们膝下孝敬。”
原本眼神暗淡的许知夏像是活了一般，接过红糖水一口饮下。
随后，借助顾青湘的手，冲她微微一笑。
虽然这个笑比哭还难看，但比刚才好多了。
“顾妹妹，麻烦你带我去看看淮安。”
顾青湘原本想劝她。
许知夏却很坚定，“我有心理准备。”
两人是因为政、治联姻。
当初向淮安看上的是自己外祖父的名声，他们俩成婚后关系并不怎么好。
不过，向淮安还算合格。
一心想要嫡子，对她这个嫡妻也尊重。
得知自己怀孕，也是百般照顾。
如今阴阳两隔，她送对方最后一程也是应该的。
怀里的孩子，也得和他葬在一起。
顾青湘也不拦着了。
把人送过去。
正好见人挖好坑，往里埋，许知夏冲几位官爷道，“劳烦官爷通融一二，让我跟他说说话。”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走了。
许知夏看着面目全非的男人，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痛苦难过都有。
释然也有。
总是挺复杂。
她没有哭，而是滑进坑了，替他整整仪容，顺道把孩子放在他身边，“人间太苦，你们父女俩个早登极乐也是好的，等我到了北境，再找人把你们带回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葬起来，每年也会定时给你们烧纸……”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顾青湘听得很不是滋味。
而这时，刚处理好一条胳膊的向淮茹姗姗来迟。
看到土坑里的人，旋即，哭了起来，“哥哥。”
许知夏身体一僵，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她视若无睹，继续说着话。
向淮茹哭得稀里哗啦，不经意间看到了身边小小的孩子。
她吃惊一叫，“嫂子，你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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