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锦并不是生顾青湘的气，而是气自己这次太大意。
伤了根基，短时间难以活蹦乱跳。
希望义父接到消息后，能派人来。
他们第一次“冷战。”
顾青湘认为是陆玄锦挑起来的。
她不生气，就是没时间追究。
给他喂了药，打算今晚依旧和他抱团取暖。
“你去客房休息。”
陆玄锦下逐客令。
顾青湘被疲倦包裹的心，蹭一下被烈火燃烧。
她涨红着脸，丢下一句，“我走。”
话音落，人像一阵风裹挟怒火而去。
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陆玄锦看着她的背影，很想去追。
最后他选择沉默。
夜深了。
隔壁屋子的裴擒虎被一阵冰冷刺骨的水泼醒。
“你谁啊？”
他被兜头浇醒。
脾气不是一般大。
回答他的，是一击重拳。
“唔”
重拳打在身体柔软部分，看不见伤，但痛疼加倍。
裴擒虎脑子发麻，转瞬明白他被绑架了。
微微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是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
只露出一双眼睛。
“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问话的是陆玄锦私人护卫。
只属于自己。
但刑讯手段和东厂没什么区别。
裴擒虎被下了药，失去记忆。
心里空空无所依靠。
这会又被审讯，只能茫然看着他们，“我不知道我是谁。”
男人不信。
“看样子不动刑，你是不招了。”
裴擒虎心头一紧，本能反抗，“你们不能打我。”
失去所有依仗的裴擒虎宛如赤手空拳落入虎口的猎物。
本能求生。
男人冷冷一笑，“不想挨打，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你是谁，为何跟在神医身边？”
问询很有技巧，且包含误导性。
让裴擒虎以为是刘海这帮人。
失忆不代表傻。
裴擒虎顿觉不妙，这些人想要问他小师妹的消息。
内心深处闪现一个坚定的声音，不能告诉他们。
打死也不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男人被气笑了，“这会装傻充愣了，好，让你嘴硬。”
他招呼另外一个同伴。
两人都是审讯高手。
铁签烧红，刺入十指。
十指连心，裴擒虎痛到麻木了。
依旧咬死不招。
两人对视，“嘴巴挺紧的，看来得大刑伺候。”
这个大刑伺候自然是水刑。
把他摆成大字，捆住手脚。
用麻纸沾湿，一张张覆盖在对方的口鼻。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把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裴擒虎吓到灵魂巨颤。
他拼命挣扎。
四只手摁住他的脑袋，有人狠狠道，“不想死，就老实告诉我们，你是谁，你为何要叫神医小师妹。”
漫长的刑讯摧毁了裴擒虎的心理防线。
他想过咬舌自尽。
对方早有准备。
卸了下巴，让他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更何况，咬舌未必能死。
除非，齐根断。
一个半时辰后，裴擒虎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出来。
两边的男人夹着他。
等到安全地带，直接用铁链贯穿他的锁骨，腿骨等部分，挂在阴暗潮湿的水牢。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
裴擒虎用这句话做了开场。
审讯的男人气得咬牙。
险些一掌劈死他。
不过，裴擒虎见到两人，就有心理阴影。
想起之前的酷刑。
浑身每个地方都疼。
最严重的还是口鼻。
窒息感太强烈了。
他不敢隐瞒，“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不起事来，但我只记得自己有个师妹。”
两人对视，彼此露出一丝惊喜。
“说说你记忆中的师妹。”
两人很机敏。
只要得知裴擒虎的师妹是谁，那意味着他们的身份会真相大白。
而被纠缠的神医，想来不是神似师妹那么简单。
恐怕就是他的师妹。
想到这个可能，两人激动不已。
藏在暗处的陆玄锦眉头紧促，他心头隐约期待，却又很怕。
到底怕什么。
他不敢说。
裴擒虎虚弱无力，说话颤音很足，“我的师妹是五岁那年被师傅领回家的，她瘦弱，自卑，敏感，像一只充满戒备，又缺少爱的小兔子……”
他们静静地听着对方阐述。
说了两人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
又说到小师妹被培养成杀手。
负责刺杀任务。
还说，前些日子刺杀活罗刹，任务失败了。
躲在暗处的陆玄锦一颗心跳到嗓子眼。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心腹早已是他腹中蛔虫，立马追问，“你小师妹叫什么？”
裴擒虎略显迟疑，但迫于对方太狠，脱口而出，“我叫她阿湘。”
叫阿湘的人多了去了。
这个答案心腹不满意。
“姓甚名谁。”
裴擒虎想了想，这才给了准确的名字，“顾青湘。”
“咔嚓”
一道惊雷劈下，陆玄锦脸色巨变。
心脏停止跳动。
他一时难以置信。
两个心腹暗叹一声，完了。
没敢说什么。
只能转身出去。
当站在陆玄锦面前复命时，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有一个忍着被灭口的风险，“主子，问完了。”
回答他的只有无声的沉默。
“走吧。”
另一个小声说。
他们垂眸轻手轻脚离开。
偌大的屋子里，一个高大的身影像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
陆玄锦此时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形容此刻的心情。
错愕、惊骇、背叛等等。
他想了很多。
最终只剩下顾青湘对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记得很清楚。
“陆大人，我们中间横亘很多事情，不能做恋人。”
现在想来，顾青湘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所以不想接受他的感情。
他当时信誓旦旦，只要你开口，我就会原谅你，即使天下人都不容你，我选择给你避风港湾。
一幕幕闪过眼前。
他突然心口一阵绞痛，腥甜涌上喉咙。
“噗！”
一口鲜血喷出。
他用力捂着发疼的心口，任由自己向后倒去。
“主子。”
没有离开的两人听见动静，飞速闪入房间。
就看到吐血倒下的陆玄锦。
一人眼疾手快把人捞住，低头查看情况。
陆玄锦眼睛紧闭，唇角含血。
显然伤得不轻。
“快去找神医。”
这个神医不言而喻，自然是顾青湘。
另一个要反驳，被同伴瞪了一眼，“你觉得除了神医能救主子，别人能行吗？”
那人一噎，带着满脸怨念去了。
要不是顾青湘隐瞒身份，蛰伏在主子身边，骗取主子的感情。
主子能在知道真相后吐血？
心腹心疼主子错爱了杀手。
这会恨不得把她抓来，各种酷刑都用一遍，让她跪在陆玄锦面前求饶，认罪。
至于下场，自然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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