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们分散开来，到处寻找两人的踪影。
黎不言站在一处空地，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愣是没有半点音信。
“活该！”
他丢下这句话，带着几个心腹离开。
剩余的依旧在搜山。
而摔落悬崖的顾青湘受伤严重，肩头的伤不是致命的。
最致命的是后背。
又因在坠落时，极力护着陆玄锦，她经历撞到树枝，跌落水潭，身体早已支撑不住了。
她连向统哥找药的力气都没有。
寒冷潮湿的空气塞满顾青湘的口鼻和肺部。
血水从身体各个部位渗出来。
额头的血挡住了视线。
面前树影重重，看得不仔细。
“三哥，停……停下来吧。”
她连说话都费力。
“湘湘，再忍忍。”陆玄锦起先伤了心肺，为了救顾青湘扯到伤口。
虽不致命，但坠崖后，两人都不同程度受了伤。
他费力地背着顾青湘，在树林里行走，想着快些找个避寒山洞，把她安顿下来。
再找找身上有没有药。
陆玄锦大口呼气，试图逼走肺部刺骨的痛意。
顾青湘想伸手，发现手腕好像也断了。
她颓废又难受。
之前的不安感，今天总算弄明白了。
原来是生死劫。
说实话，死不可怕。
可怕的是，她有了惦记的人。
从坠崖后醒来，她就得知自己可能要不行了。
统哥的药也没用。
“三哥，别费力气了。”顾青湘小声呢喃。
陆玄锦依旧高大，却没有当初惊魂一瞥的健壮。
如今他也瘦了。
骨头不硌人，但也不舒服。
她把脑袋贴在对方的脖颈，感受他的温度。
顾青湘手腕断了，胳膊能使力。
只能用力攀附。
“三哥，我有话要爱对你说，再不说，我怕来不及了。”
背着她行走的男人忽然脚下踉跄，身体向一边倒。
他连忙护住背上的人，自己摔的不轻。
面颊被蹭破，肋骨也撞到了。
没喊一声疼。
反而问顾青湘，“湘湘，你没事吧？”
顾青湘晃得七荤八素，她费力开口，“还好，你呢？”
同时，她跟统哥联系，“统哥，给我拿点药。”
统哥也着急，找了好多药。
有止血的，有保持心脉的。
就是没有一种能让他们恢复康健的。
统哥想哭。
它恨自己升级不够快。
“三哥，我怀里有药，拿出来用。”顾青湘提着一口气，出声提醒。
陆玄锦能走动，就是怕顾青湘受不住。
把人放在跌倒的地方，从她怀里摸索药。
掏出一瓶，举到她面前，“是这个？”
顾青湘眯着眼睛，“嗯，你快喝一口。”
陆玄锦并没有听她的，而是掰开对方的嘴，灌了进去。
顾青湘吞咽费力。
不想让他担心，喝了。
陆玄锦这才喝了一口。
他伤得较轻，喝了药，肺部的疼感渐渐消失。
顾青湘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
在偌大的山林间，她忽然觉得莫名伤感。
眼泪刷地掉落。
陆玄锦看见了顾青湘流泪的样子，揭开面罩，露出被水泡过，被血染红的脸，“湘湘，别哭，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去。”
这是顾青湘第二次哭
每次哭都让他心间抽疼。
看到她靠也靠不住，只好小心把人扣在怀里。
避开她身上的箭头。
“湘湘，你忍着疼，我帮你拔箭。”
顾青湘摇头，“别费力了，我要跟你坦白身份。”
这句话开口，她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陆玄锦用嘴堵住她的唇，“我知道你是锦衣卫的人，但那又怎么样，我只希望你活着。”
顾青湘心头一震。
他怎么知道的？
难道自己暴露了行踪？
不对啊。
要真是这样，依照他的脾气秉性，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了了。
陆玄锦见她神色变化莫测，不想让她心里有负担，“我也是刚刚得知，但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所以不会怪你。”
顾青湘泪流成海。
哭得很小声。
却像一把重锤砸在对方的心间。
“湘湘，不哭，你也不应愧疚，各事其主而已，当初我也伤了你，就当两清了。”
陆玄锦见过不少人哭。
有嚎啕大哭，有默默流泪。
从没有人能够打动他都心弦，让他痛意横生。
“我帮你取箭头，服药休养，孙策他们很快会找来。”
他看着顾青湘身上的箭。
恨不得这两箭刺在自己身上。
“三哥，不说拔箭的事，听我继续讲我的身份，”顾青湘的手不能动，只能用脸蹭他的面颊。
再不说，她觉得要来不及了。
自己又是大夫，明白自己伤得多重。
陆玄锦蹙眉，抬头看看四周，连个落脚的山洞也没有。
“三哥。”顾青湘不由拔高声音。
将陆玄锦的思绪撤回来。
陆玄锦没办法只好把她搂怀里，“说吧。”
其实顾青湘的身份，他已经从裴擒虎口中得知。
她依旧是临安候嫡女，因为幼年丧母，被继母虐待，无意间碰到了所谓的师傅。
而这个师傅，陆玄锦今日也见到了。
竟然是锦衣卫副指挥使黎不言。
顾青湘舔舔干涸的嘴唇，“我是锦衣卫杀手。”
陆玄锦还是忍不住一颤，“你父亲不知道？”
他不愿意再次受伤。
轻描淡写转移话题，轻轻擦掉顾青湘额角的血。
露出眼睛来。
幸亏伤的是身体，不是眼睛。
好在这会，用点力气，眼睛能看见对方。
她从对方的眼里看出装扮如鬼的自己。
要求陆玄锦给自己卸妆。
“他不知道，更不想知道。”顾青湘顿了顿，“三哥帮我卸掉脸上的妆吧，我不想当个丑死鬼。”
“胡说，不管你是什么模样，我都喜欢你。”陆玄锦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顾青湘还是很坚定，声音低低的，“你还是那样俊朗，我顶着丑样子，不公平！”
陆玄锦无奈只好从她怀里找药水。
这会顾不得男女之嫌了。
找到后，小心翼翼给她擦脏东西。
顾青湘靠在树上，“我三岁死了娘，很快我爹就把付雅思娶回家，付雅思是人面蛇心的东西，苛待我，不给吃喝。”
“我怕自己饿死，从侯府后院狗洞逃出去，讨食时遇到了黎不言，也就是我的师傅，他见我骨骼清奇，把我收为徒弟。”
再一次听顾青湘的身世，陆玄锦还是那样心疼，“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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