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湘迷迷糊糊回答“我在的。”
她来不及说什么，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心口萦绕，发疼的心脏泡在温暖的水里。
这种力量让她忽视了其它的痛。
“别走。”陆玄锦用饱含热泪的眸子看着顾青湘。
祈求她留下来。
顾青湘张着嘴，忽而失去了声音。
这一幕落在陆玄锦眼里，那简直炸裂了。
他心痛到难以附加。
慌乱捉住顾青湘的手往自己面颊放，发现她的手腕竟然立不起来。
这才意识到顾青湘手骨断了。
苍凉袭上心头。
他目光空寂，而悲悯。
他一个劲的念叨着，“别留我一人。”
回答他的只有顾青湘嘴角挂着的笑。
“湘湘。”陆玄锦悲切叫出声。
惊飞了林间歇息的猫头鹰。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顾青湘“离去”很突然，对陆玄锦打击太大了。
以至于他都忘记检查对方的脉搏呼吸。
顾青湘坠入黑甜的梦。
而陆玄锦饱受了巨大折磨。
等孙策带着人找来时，发现陆玄锦抱着软塌塌的人，像是疯了一样说着，“你为什么不守信用。”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孙策硬着偷偷头皮上前，还没伸手呢。
陆玄锦神经质般回头，“别过来。”
孙策被他的状态吓到了。
浑身脏兮兮不说。
脸上也被东西刮破，眼睛赤红，如臭水沟里的老鼠。
下巴长了薄薄一层胡茬，不算明显，但挺邋遢。
怀里的人不知死活。
孙策搓搓手，“主子，我带来了大夫，给你们看看。”
听到大夫。
陆玄锦有瞬间的怔愣。
旋即，抱着人，打算膝行。
这可把来人吓坏了。
他们先一步跪下来，膝行到两人身边。
大夫口舌发麻。
他小心翼翼抓起顾青湘的手腕。
一双赤红眸子不放过他。
他狂吞口水。
“咋样？”
大夫赶忙回话，“主子，人还活着。”
活着？
陆玄锦不可置信低头看着怀里脸色惨白的顾青湘。
后知后觉把脑袋贴在她的心口。
这才察觉到微弱的心跳。
这种死而复得的感觉，激出陆玄锦的眼泪。
这会顾不得身边的人会不会笑他。
他蹭蹭顾青湘冰凉的脸，呢喃，“活着就好。”
大夫看到顾青湘肩头的箭，倒吸口冷气。
这也太惨了。
尤其是背后那支箭。
可能伤到了肺腑。
再不能拖下去了。
“主子，不能再耽搁了，我得替这位姑娘拔箭头。”
陆玄锦飞快回神，把顾青湘抱怀里，担忧地问，“扒箭会不会对她造成致命伤害？”
这个不好说，但他仔细检查了顾青湘的内力。
很雄厚。
“这位姑娘内力雄厚，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但不可避免有一定损失，主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与其让她这样受折磨，不如拔箭治疗，大不了花费半年甚至一两时间修复。”
随行大夫是金陵东厂药堂的探子。
世代行医。
医术不能和顾青湘比，但比别人更为高超。
孙策见陆玄锦犹豫，在一旁劝，“主子，虽然都是赌，但好过硬拖着。”
陆玄锦咬牙把伤口露出来。
这会来不及寻找好的地方。
就地医治。
一切准备妥当。
大夫用带有尖勾的小刀刺进顾青湘肩膀，剧烈的刺痛都没让她醒来。
只有轻微的哼声。
陆玄锦喜不自胜。
有哼声就代表她没事。
取箭头过程漫长又血腥。
大夫压力极大，怕失手造成二次伤害。
整个过程汗流不止。
“铛”
箭头拔出，带出鲜血，对方飞快捂住，洒了止血药粉。
陆玄锦不敢眨眼睛。
最艰难的时候来了。
“主子，这是参片，给这位姑娘含上。”
就怕失血过多而亡。
陆玄锦也不耽搁，把老山参片用嘴喂进顾青湘的口中。
趁机纠缠她的舌头。
这样做是为了证明她活着。
顾青湘有吞咽意识，陆玄锦提着的心落回了一半。
“动手。”
一声令下，顾青湘被翻过来。
“得罪了。”
锋利的刀子划开皱巴巴的衣服。
露出带着余温的皮肤。
顾青湘的皮肤很白净。
被水泡过后，又因为失血，泛着青。
陆玄锦平常都舍不得看一眼。
这会被一个外男看。
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怕外溢的情绪吓到对方，只好忍了。
大夫目不斜视。
下手快准狠，顺着箭头伤口刺进去，狠狠一剜。
“唔！”
这次的疼让顾青湘本能颤抖，紧咬的牙齿溢出叫声。
“湘湘，别怕，很快就好了。”
陆玄锦柔声细语。
身边的人不由瞠目结舌。
各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他们冷酷无情的主子？
看来俗语说得对，百炼钢成绕指柔。
顾青湘就是陆玄锦的克星。
经历漫长的过程，致命的箭头被取出。
大夫浑身湿透了。
风吹来，冻得他打哆嗦。
好在顾青湘身强体健，不至于死。
但消耗了气力，摔的七荤八素。
要想醒来，得听天由命了。
这话大夫没敢说出来。
只告诉陆玄锦，“箭头拔出，这位姑娘生命不受影响，但气血耗费太多，又从崖上坠落，期间被撞，又落水，受了一夜的风，短时间内不可能醒来，得好好将养。”
这都是老天眷顾了。
陆玄锦觉得自己可以忍受等待之苦。
“那就好，回医馆。”
说着，打算抱着顾青湘起身。
谁知，眼前突然一黑，身体向前倒去。
“主子。”
一声声惊叫。
陆玄锦被大夫接住，即便在他昏迷时，都没松开怀里的顾青湘。
可见是真怕她离开。
“快给主子看看。”
孙策催促。
大夫也不敢怠慢，连忙把脉。
察觉陆玄锦只是受了轻微伤，而且他应该服用了某种滋补药丸。
体内暗伤一点点被修复。
如今昏倒，只是因为体力不支，受了风寒。
有点发热而已。
“怎么样？”
孙策紧盯对方的眼睛，生怕得到晴天霹雳。
“主子，福大命大，没什么大碍，就是体力不支晕倒了而已。”
孙策猛然松口气。
他又看向顾青湘。
忽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看来是顾青湘的功劳，往后啊，对她好点吧。”
大夫不言不语，埋头干自己的事。
随后，他们两人被抬上担架，耗时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赶到休息的地方。
这半个月对陆玄锦来说漫长而又煎熬。
顾青湘没有任何要醒来的意思。
陆玄锦这边又收到了义父送来的信。
告诉他金陵疫病的事已经告知陛下，让他不要操心。
回归流放队伍。
把流放犯如期送到北境。
与其同时还说，他信中提到的人，所有的功劳暂时不表。
等时机合适，再提出来。
这些都不是陆玄锦要关心的事。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抓住黎不言。
把他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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