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
霍霸天把两人单独留下来。
他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斜靠在自己房间的塌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正全神关注阅览，丝毫瞧不出他的情绪。
“孩儿给义父请安。”
“小女子见过厂公。”
两人齐齐行礼。
霍霸天从书页上抬头，眼神淡淡瞥了二人一眼，招呼陆玄锦来到自己身边，帮他捏肩。
陆玄锦没敢耽搁。
起身凑近，捏肩前，搓搓手。
这才敢动手。
“义父，你跟湘湘拉拉家常。”
霍霸天斜看着他眉头，反而皱了起来，不轻不重哼了一声，“我是那样小心眼的人？”
陆玄锦连忙否认，“义父说的哪里的话。”
霍霸天特意瞧着自己的义子，见他恭敬中带着几分忧虑。
就知道他怕自己为难心上人
霍霸天忽然生了一股怒火，“你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想我是个小心眼的人，既然你这么想，那杂家就坐实了这个名头。”
见义父动怒。
陆玄锦急忙赔罪，“义父，都是孩儿的错，还请您别迁怒湘湘。”
又抬头瞥了一眼霍霸天，言辞恳切，“她只是受了生父的牵连，而落得现在的下场，可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这一次咱们能如此顺利得到消息，她功不可没。”
货霸天气得直哼哼，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
“住嘴。”
陆玄锦还想说什么，霍霸天出声威胁，“要是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人处理了她。”
陆玄锦登时一愣，还是想说话。
顾青湘开口了，“三哥，我不是泥捏的，这种场面我能应付得来。”
霍霸天听后脸色好了一点，“你这是关系则乱，退下吧。”
陆玄锦不想答应。
被顾青湘劝走了，“三哥，你先离开，我想和霍厂公聊聊。”
陆玄锦不动弹。
霍霸天冷冷地瞧着他，突然开口，“你再不离开，我就得翻旧账。”
陆玄锦只好闭嘴。
转身离开前，安慰顾青湘，“湘湘别怕，义父不会为难你的。”
顾青湘笑着点头，亲自把人送出去。
这时，屋内只剩下两人。
“你对玄锦影响很大。”霍霸天直言。
顾青湘视线扫了一圈，最后找到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霍厂公，不知道您要表达什么？”
见她这副自由的模样。
霍霸天眸子半眯，“姑娘，杂家瞧着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杂家说的明白，玄锦不是个普通人，他以后要继承东厂厂公的位置，而你只会成为他的软肋。”
顾青湘微微一笑，目光多了几分冷意，“听霍厂公的意思，是要让我离开他，不要阻挡他升迁的道？”
来之前也想过各种可能。
霍霸天是不可能轻易承认她的。
在他心里，配的上陆玄锦的人，只有自己辛苦养大的义女张柠萌。
但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霍霸天看着她，似要张口训斥，可嘴唇动了动，只剩幽幽一叹。
他知道东厂厂公的位置不好坐。
又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
可陆玄锦已经是他这条船上的人。
现在想下船，已经来不及了。
为了保住义子的性命，他只能培养他成为新皇的左膀右臂。
所以这次押送流放犯，便落在他身上。
没想到，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义子竟然喜欢上了流放犯。
他纠结又后怕。
顾青湘看着沉默的霍霸天，神色凝重，“霍厂公，你应该不清楚三哥体内有毒的事吧？”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
霍霸天不由瞪大眼睛。
“你说玄锦体内有毒？”
瞧他的反应，就知道对方不清楚。
“是一种很难解的剧毒，他每逢月圆夜会发病，正是因为这种毒素作祟，想要他彻底恢复康健，这事得靠我，所以我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顾青湘也不隐瞒。
最后还加了一句让对方气的跳脚的话。
果然，霍霸天顿时劈头盖脸骂来，“别用这样蹩脚的理由来糊弄杂家，……你的那点小心思，杂家一眼就瞧得清楚，就是想要留在他身边，飞上枝头变凤凰，小姑娘，杂家劝你别打歪主意。”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霍霸天说话自然也不客气。
愤怒到了极点。
唾沫星子飞得到处都是。
顾青湘离得远，避免了被唾沫星子洗脸的局面。
见此，很淡定地说，“霍厂公要是不相信，恕我没办法。”
见她无赖样，把霍霸天气笑了。
“你如此信誓旦旦，就是要让杂家信你，留你在玄锦身边，小小年纪，心思倒是挺重。”
顾青湘还是那副样子。
因为她手里拿着筹码。
自然不惧对方拿自己怎么样。
“我也是为了自保而已，而且我对三哥的感情是真的，三番五次救他，又给他铺前程，试问哪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罢了罢了，杂家说不过你。”霍霸天看似妥协了。
顾青湘却知道。
对方不信自己的话，想要找人求证。
若是得知陆玄锦中了毒，假装同意。
等陆玄锦的毒解除，距离自己死，就没几日了。
不愧是心狠手辣的东厂厂公。
顾青湘抬头，继续得寸进尺，“霍厂公是顶天立地之人，写个契约不难吧？”
“……”
“容杂家想想。”
两人第一次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吱呀！”
屋门被打开。
顾青湘完好无损地出现。
陆玄锦心头猛然一松。
大步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发现没有任何问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湘湘，义父为难你了？”
顾青湘反手关门。
挽着陆玄锦的胳膊，两人并排走在一起。
她摇摇头。
霍霸天又不是傻子。
明知义子在门外，还要故意为难屋内的自己。
这样做的结果，只会把义子推得越来越远。
好在他聪慧，没有这么干。
但他内心深处，却不认同自己。
顾青湘有点心塞。
她没做过父母，自然做不到感同身受。
只觉得霍霸天是杞人忧天。
陆玄锦不信。
顾青湘是个积极乐观的人，脸上很少会出现这种复杂的表情。
看样子义父终究是为难了她。
顾青湘怕自己伤心难过，这才撒谎骗他。
陆玄锦紧握她的手背，“湘湘，你要相信，我此生此世，终不会负你。”
顾青湘无奈一笑，“三哥，你真是想多了，你的义父没有为难我，他只是不喜欢我罢了。”
不喜欢？
顾青湘这么好，都不喜欢。
义父是咋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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