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音从未这么心痛过。
但是心痛到极致，才发现自己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的泪腺好像不再工作，再痛苦，再难过，眼眸也是干涩的。
到家之后，叶心音坐在小屋子里等，叶凯贤去做甜酒圆子了。
空荡荡的屋子里，特别冷。
她坐在那，看着窗外走神。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听到背后有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
叶心音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谁。
叶心音面无表情道，“有事吗？”
陆景霄走过来，轻轻抚着她的发丝，语气清冷，“怎么不好好吃饭，以前我最爱你一头黑发，柔顺纤细，如今都毛躁了。”
叶心音一动不动，“多谢关心。”
陆景霄不喜欢她这样，像个活死人。
他道，“回头看我。”
叶心音果真回过头来。
她不是听话。
她是要看清陆景霄这张脸，记住自己的仇人。
陆景霄勾唇，很是欣慰，“乖，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
叶心音道，“我宁愿你杀了我。”
“杀了你，你怎么给你父亲报仇？”陆景霄道，“你要这么想，他本来就是将死之徒，我送他一程，也是一种解脱，下一生让他投个好胎，你们再继续做父女，只是不要再这么苦了。”
叶心音看着他的眼睛，笑了起来。
她很久没有进食，嘴唇一片干涩，已经冒起了皮，一笑就裂开口子，冒出鲜红的血珠子。
陆景霄伸手给她擦去。
叶心音别开脸，“我们已经完了，腐烂的枯草哪里还能开出鲜艳的花，你别再碰我，我会觉得恶心。”
陆景霄却强势给她擦去那一滴血。
但是这样只会让伤口更加严重。
那口子越来越大，流出来的血越来越多。
在漂亮的嘴唇上，开出殷红的花朵。
叶心音的眼睛跟鼻子都红彤彤的，脸颊却很白，病态的白，加上血红的嘴唇，别有一番美丽。
陆景霄看得心动，“我曾经对你动过心，你猜猜是什么时候？”
叶心音反问，“现在呢，你为我心动吗？”
陆景霄笑了起来。
“有时候，我真是舍不得你。”
能窥探他的心。
叶心音却道，“我却觉得你很恶心，我看你的脸，更像是在看一张长满虫子的脸，让我生理上都忍不住想吐。”
陆景霄恍若未闻，低下头来，闻了闻她的嘴唇。
血的味道很清冽，还很香甜。
不是每个人的血都是这样的。
唯独叶心音。
时间不早了，陆景霄道，“我先走了，有时间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叶心音一眨眼，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他们分开之后，陆景霄各方面的优秀都暴露出来。
远远超过她的认知。
陆景霄一走，叶凯贤就开门进来。
冒着热气的甜酒圆子，她闻着心情就觉得极好。
她舔干净嘴唇上的血痂，一口气全吃完。
叶凯贤宠溺道，“别吃这么着急，你还想吃什么，大伯都给你做。”
叶心音冲他眯眼一笑。
她的身子，垮得还不算很厉害。
养一养就好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夏天。
叶心音养回了一点肉，看起来正常些了。
叶枭的死，给正常无形的斗争画了一个短暂的句号。
陆家也只要叶枭的命。
对其他的，不是很在意。
陆景霄偶尔会来找她，但只是短暂停留。
叶心音不会反抗。
顺从多了，或许是陆景霄觉得没有意思，后来的骚扰就越来越少。
叶心音求之不得。
这样落得清闲。
叶枭跟戈佩都不在了，家里就变得格外清闲。
养好了身子，叶心音回了一趟家。
自从出事后，叶心音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家里没有人打扫，一推开门，她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灰尘味。
今天陪着她来的是W，他正要进去打扫，叶心音道，“不用了，我挺喜欢这个味道的。”
W是他的代号，叶心音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维拓。
另一个H，她取名叫海伦。
维拓经常护在叶心音左右，避免她被陆家的人盯上，等于她的左右手。
也很听话。
他们以前忠孝于叶枭，现在叶枭不在了，就忠孝叶心音。
叶心音走进去，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维拓拿出扇子，给她扇走空气中的灰尘。
叶心音道，“海伦会易容，是吧？”
维拓，“是的。”
“技术怎么样？”
“她以前只给自己做过，这么多年，很久没有做了，技术可能有点变化，但是不大。”
“那就好，能用就行。”
维拓问，“小姐，你想做什么？”
叶心音没有回答，她站在客厅里，把这个房子细细打量，像是在怀念，又像是在告别。
她在里面待了好几个小时。
维拓问，“小姐，你饿吗？”
“不饿，我们回去吧。”
“好。”
走到半路，叶心音又反悔，跟维拓说，“你把海伦叫出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好。”
海伦随后也来了。
她梳着高马尾，露出精致小巧的脸，肌肤略黑，却生得很漂亮，凌厉洒脱，非常干练。
她陪着叶心音一块吃饭。
三个人，点了六个人的饭量，叶心音只吃了一点，剩下的是维拓和海伦的。
他们吃完，也就只有七分饱。
每天高强度的训练，需要消耗身体里的很多体力，这么多年来，他们的胃部一天比一天大，早就已经成了习惯。
叶心音拿出手机，选出一张照片，递给海伦看。
照片里是一个丑八怪。
满脸烧伤，五官变形。
还很胖。
海伦看了许久，都没有认出这是谁。
叶心音问，“你可以把我做成这样吗？”
海伦问，“为什么要做成这样？”
“我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叶心音道，“我要把晚晚接回来。”
海伦跟维拓都懂了。
饭后，他们立即动身，去手术室开始手术。
历经几个小时，叶心音坐在床边照镜子，里面的女人丑陋无比，她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光是变丑了还不够，很容易被认出来。”叶心音道，“我还要让我的身材也变形。”
让身材变形的方法，就是不断的吃，长胖。
叶心音开始暴饮暴食。
不消两个月，她就胖了四十来斤。
再做一点激素填充，她穿上宽宽大大的衣服，背脊驼着，乍一看，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沧桑又自卑。
叶心音很满意现在的自己。
这件事，除了家里人之外，谁都不知道。
叶心音戴上口罩，换好衣服，“维拓帮我去打理好关系，我要顺顺利利，毫无破绽地进入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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