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云舒和姜云美做姐妹也做了那么多年,可以说姜云美一撅屁股,她就知道姜云美要干什么。
想要给姜耀宗报信,绝不可能的事。
于是,去找谷爱芳和姜耀宗的路上,沈云舒把姜云美也给带上了。
蹲在家门口吃饭的队员们看到这阵仗,隐隐嗅出有热闹可看,他们端着手里的吃饭的碗,跟在沈云舒几人的后面。
队伍逐渐庞大起来,队里一多半的人都跟着过来了。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李云海怕亲家做的那档子丑事连累他在队里抬不起头,厉着脸色将看热闹的队员赶走。
眼下都到了这个节骨眼,队员们都在兴头上,哪里舍得回去,最后不管李云海怎么威胁,他们就像一块巨大的牛皮糖,还是甩不掉的那种。
李云海的脸黑的像锅底,他在心里将队里的这群蠢货全都骂了一遍。
“这不是谷知青家么?难不成谷知青在外惹了什么事,被人追到家里来了?”
“应该不是,谷知青人挺好的,温温柔柔的很好讲话,平常谁家有难处了,她也会伸把手帮忙,是咱们大队最善解人意的女人。”
“放屁,我看你们这些男人都被那骚狐狸精给眯了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半夜偷摸爬上这骚狐狸精家的墙头,是做什么的。”
…………
咦,照这么说来,谷爱芳在这里的生活很滋润,而死去的姜富昌,头顶的绿帽戴了一顶又一顶。
这么劲爆的消息,姜富昌不知道就有点太可惜了,赶明问问她奶奶,看看能不能帮忙把这个消息传给姜富昌。
就算是在地下做鬼,沈云舒也不想他日子过的太舒坦。
李云海生怕这些人吵架,等下把自己和谷爱芳夜里偷情的事情抖出来,严厉呵斥了他们,还拿工分威胁他们。
队员们这才不情不愿的把嘴闭上。
而在屋里忙着炖肉的谷爱芳听到自家门口的吵架声,将锅盖好才敢出门。
今天家里炖肉吃,她怕队员们闻到肉香味跑来她家打秋风,下工回来的时候,特意将大门也给锁上了。
眼下,当谷爱芳将门打开后,就看到自家门口站了乌泱泱的一堆人,头皮隐隐发麻。
肉是她偷摸去供销社买的,回来的时候也没碰见队里的人,队里的人应该不知道她家今天在炖肉吃……
突然,她看到了人群正中央的那抹熟悉身影,那张脸怎么和那该死的臭丫头那么像。
难不成她就是那臭丫头……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就被谷爱芳否认了。
那臭丫头正在穷乡僻壤的乡下吃苦受罪,那张皮薄细嫩的脸指不定被摧残成什么样了,或者被乡下的光棍嚯嚯了也说不定。
所以,面前的人绝对不是那臭丫头,但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两张脸。
沈云舒还没有讲话,谷爱芳就先自乱了阵脚。
人往往是越怕啥越来啥,下一秒,谷爱芳的噩梦就来了。
沈云舒拿手指着仅有三米远的谷爱芳,转头跟沈父沈母告状:“爸妈,她就是欺负我的那个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打我还不给我饭吃。”
这话一出,直接点燃了沈父沈母心中的怒火,在谷爱芳大脑还停留在面前的死丫头片子就是她那个大女儿时,就被沈母压在身下狂扇耳光。
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谷爱芳的脸上,再加上旁边有沈父作为最强外援,谷爱芳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扯着嗓子向姘头李云海和人群中的闺女求饶。
在这一双双的眼睛面前,李云海巴不得和谷爱芳撇清关系,又怎么会上赶着去帮她。
而姜云美则是怕祸及自己,捂着五个月大的孕肚退的远远的。
队员们看向姜云美的眼神中生出了一丝鄙夷,自家亲娘被人打人打成那副模样,她这个当闺女的竟然只想着躲,一点上前帮忙的想法都没有。
只能说,日后谁摊上这样冷血无情的闺女,谁就是倒霉的那一个。
谷爱芳看着以往对自己柔情惬意的李云海,如今像躲瘟疫一样躲着自己,还有那对自己避之不及的闺女,心头像被浇了一盆凉水,哇凉哇凉的。
不过紧密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的落下,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谷爱芳眼下已经没那么多精力去考虑其他的。
……痛哭声……哀嚎声……响彻大院。
李朝生听到外边的动静,翻身从床上下来,当他看到院门前那张过于熟悉的脸时,往日挨打的记忆再次跃上心头,他下意识的拔腿跑路。
“顾九宴,拦住他,他就是姜耀宗。”即使化成灰,沈云舒也能一眼认出逃跑的那男人是谁。
人的长相可以变,但身上那猥琐的气质可是与生俱来的,不管你怎么变都洗去不了。
除非回炉重造,不过姜耀宗没有那个本事,若真有本事,他也不会跑到这偏僻的小渔村里来。
七十年代的琼岛未经开发,各个方面都比较落后,再加上蚊虫鼠咬,吃水困难,可以说生存环境异常艰苦。
李朝生见她认出来自己就是姜耀宗,心里慌乱的他只顾得上逃跑,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个香蕉皮。
他一脚踩上去,整个人砰的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牙都磕断了两颗。
本来就丑的刀疤脸经过这一摔,直接晋升到彻底不能看的地步。
李朝生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顾九宴双手插兜的走上前,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李朝生疼的哭爹喊娘,嘴里的咒骂声一句接着一句。
顾九宴穿着皮鞋的脚踩着他的手,不由得用力了几分,眼里带着嗜血的疯狂。
一想到自己媳妇被这种畜生欺负,想亲手宰了他的心都有了。
“……疼疼疼……你起开……”
手上的疼痛让李朝生清醒了几分,此时的他已经认清形势,他发出痛苦的求饶声。
但是!顾九宴并没有心软,反而加重了脚上的力度,直到李朝生疼晕过去,他才抬脚。
被沈母压在身下暴打的谷爱芳见儿子被人打昏过去,她一口气没缓过来也晕了过去。
虽然谷爱芳是下放到岭村大队的知青,但是说一千道一万,到了岭村大队的地盘,那就是岭村大队的人。
李朝生过继给李云涛家,是上了李家族谱的人,那他就是岭村大队的人。
眼下,队员们见谷爱芳二人被打成这副模样,看向沈云舒几人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敌视和不满。
沈云舒心思细腻的察觉到队员们态度的转变,她沉着冷静的大声说道:
“谷爱芳当年趁我妈生产时,恶毒的将我和她的孩子调包,她们一家对我非打即骂,还勒令我不许吃饭,要是我哪点做的没让她们满意,她们一家就会往死里揍我。
我五岁就学会了做饭洗衣扫地,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我一手包揽,后来还要把我买到山沟沟里给人做媳妇,多亏我聪明没让她们一家得逞,像谷爱芳这么恶毒的女人,就是枪毙都不未过……”
队员们听完,错愕的看向地上昏死过去的谷爱芳,她……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
偷摸换了人家闺女不说,还要往死里欺负人家闺女,说句难听点的,将来死了她也不怕下油锅。
家里有闺女的婶子大娘们越琢磨越觉得谷爱芳干的那不叫人事,心里气不过的她们朝谷爱芳吐了一口陈年老痰。
沈云舒怕殃及池鱼,赶紧往后退了退,对于谷爱芳的遭遇,她是没有半分心疼。
在她看来,谷爱芳如今沦落到这个境地,全是自找的。
自家男人被谷爱芳勾搭上床的王彩霞,如今总算捏到了谷爱芳的把柄,又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勾引她男人的骚狐狸。
借着这个机会,王彩霞用力踹了谷爱芳几脚,又转身向大队长李云海告状:
“大队长,像谷爱芳这种人品败坏的女人,我们要将她赶出我们大队。”
这话一出,队里的小媳妇老嫂子们纷纷出声响应,她们赞同王彩霞的提议。
尤其是那些怀疑自家男人和谷爱芳不清不楚的女队员们,恨不得现在就将人送走,让她再也进不来岭村大队。
但是,男队员们一个个神色怪异,像谷爱芳这种懂的床上功夫又贴心的城里女人,他们可舍不得放人离开。
可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们若是站出来为谷爱芳说话,肯定会讨不到好。
他们思来想去,竟没有一人肯站出来为谷爱芳说话。
若是谷爱芳此刻清醒的话,怕是要难过死……不对,刚才她已经难过了一次。
她被人按在地上暴打的时候,她的那些姘头一个个的做起了缩头乌龟。
只能说,谷爱芳看男人的眼光真不行。
被女人们架在火上烤的李云海敛了敛神色,干巴巴的说道:“嚷什么嚷,这事就算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做。”
只是,眼神在扫到地上昏过去的谷爱芳时,多了一丝不舍。
要知道,谷爱芳细皮嫩肉的可比家里面的那个老女人强多了,只可惜她想不开惹到了一些不该惹的人。
哪怕他身为大队长,想将她保下也是件有心无力的事情。
沈母为了防止谷爱芳醒来的时候逃跑,回屋里找了一根麻绳,将谷爱芳五花大绑起来。
至于姜耀宗,杀人偿命,自然要把他扭送到公安局去,等待他的将是枪刑。
李云涛听到过继到他跟前的儿子出事了,抄起厨房的菜刀就过来找人拼命。
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可不能让别人带走,要不然队里那些娘们汉子,又要在背后骂他是绝户头。
顾九宴见媳妇有危险,赶紧挡在她面前,至于手里拿刀的那个男人,他完全没放在眼里。
顾九宴手快的只能看见残影,几秒的功夫,他就将面前男人手里的那把刀夺过来,并将人一脚踹翻在地。
李云海见亲弟弟被打,硬着头皮上前给他撑腰:“你怎么能打人呢?”
“我们这叫正当防卫,不是打人,你们要是不相信,咱们就把公安找来。”从顾九宴身后窜出来的沈云舒,言之凿凿的说道。
反正人已经找到了,就算撕破脸皮也不害怕了。
李云海听到公安二字,气势立马弱了下来:“就算我们有错,你也不能把李朝生带走。”
沈云舒面露疑惑:“李朝生是谁?”
李云涛颤颤巍巍的说道:“李朝生是我儿子,就是被你们打昏的那个。”
沈云舒:“……”
姜富昌若是地下有灵的话,知道姜耀宗给自己换了个爸,怕是要气疯。
这是沈家和姜家的恩怨,沈父不想牵连其他无辜之人,他沉声说道:
“这人名叫姜耀宗,是西北东风大队的一名下乡知青,好逸恶劳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年前的时候,他将他爸残忍杀害并下锅煮了吃,逃跑的时候偷了队里人的钱,还将大队的粮仓点着了。
像这样没有良知的人,你收他做儿子,你不怕死么?他可是连亲生父亲都能下得去手的人,更别提你这个养父了。”
李云涛听完面色惨白,浑身打了一个寒噤,那些到嘴边的话如今被卡在嗓子眼里,发不出声。
没错,他害怕了,他害怕死。
队员们也被吓到了,他们先于李云涛做出决定,强烈要求大队长将李朝生送去公安局。
大队长李云海只知道李朝生杀了人,但不知道他能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偷钱烧队里的粮仓,件件都在雷区上蹦跶。
这种祸害,说什么都不能留。
要不然真出了事,他这个大队长也做到头了。
于是,昏死过去的李朝生和谷爱芳被带上了车,车子启动后,沈云舒几人消失在队员们的视线中去。
至于姜云美在看到亲妈和弟弟的下场后,害怕被沈云舒一家报复的她赶紧捂着肚子跑掉了。
屋内。
谷爱芳和李朝生慢悠悠的睁开了眼,在看清面前的几人是谁后,二人吓得不轻。
突然,沈云舒闻到一股尿骚味,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谷爱芳和李朝生的裆部。
原来是谷爱芳被吓尿了。
沈云舒露出轻嗤一笑:“谷爱芳,你现在知道害怕了,以前干嘛去了?偷换我和你闺女的时候,就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么?”
谷爱芳活的好好的还不想死,她求饶道:“舒舒,妈知道错了,你就看在我养你这十来年的份上,饶了妈这一次吧,妈再也不敢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舒舒的名字。”沈母一个箭步冲上去,怒火中烧的她直接给了谷爱芳几个耳光。
若不是这毒妇,她女儿哪里会吃那么多苦,她恨不得将这毒妇扒皮抽筋。
谷爱芳本就不多的牙又被打掉了两颗,此时的她已经认出来面前的女人是谁了。
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但是面前的女人和二十多年前的那张脸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脸上添了几道皱纹。
谷爱芳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被打开。
当年,她在家里做饭的时候突然感觉到羊水破了,是筒子楼里的邻居将她送去了医院。
当时她怀的是第一胎,本想生个儿子的她没想到最后生了个闺女,黑黢黢的跟山里的野猴一样,她希望落空,自然看那小丫头片子不顺眼。
正巧这时隔壁病房的女人也生了一个闺女,那女人长得白白净净的,生出来的丫头也是白白净净的,比她闺女好看千倍万倍。
再加上那女人的穿着打扮就不像是穷苦人家,她一时间动了坏心思,趁着没人的时候,偷摸将两个小婴儿掉了包。
做贼心虚的她生怕事情败露,出院都没来得及办就抱着怀里的女婴回家了。
那女婴脖子里边系了个小金锁,这让她更加确定那女人的家庭条件不一般,她闺女跟着那女人,将来过的都是富贵生活。
等她老了,闺女也长大了,到时候她就拿着这个小金锁找过去,让她闺女给她养老送终。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的她竟然被人找上了门。
对上眼前那双能吃人的眼神,谷爱芳害怕极了,她心虚的将头撇向一边。
“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你们放了我好不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没有下次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行为,我们沈林两家的人差点疯了,我婆婆到死都在念着她那只见过一面的宝贝孙女,谷爱芳,你对不起我们,对不起我那死去的婆婆。”
陷入痛苦回忆中的沈母冲着谷爱芳那张脸又挖又挠,谷爱芳疼的嗷嗷叫。
一旁的李朝生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害怕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赶紧把眼睛闭上,装死。
眼看谷爱芳被折腾的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沈云舒上前拦住了动手的沈母。
谷爱芳这种坏事做尽的人死了也就死了,但是沈母这么善良的人可不能因为她沾染上人命。
这在沈云舒看来,是不值得的。
沈母被人抱在怀里,嗅着肩颈处的香气,怒气冲天的她莫名的平和下来,双手不自觉的圈在那人的腰上,眼神也变得清明了许多。
“妈,我回来了,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
是啊!她的女儿回来了,她们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分开了,沈母搂着怀里的女儿嚎啕不止。
屋里,都是她的哭声。
沈父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二人,眼眶都湿润了,老天待他不薄,将他丢失在外的宝贝女儿又送回到了他身边。
顾九宴将目光转移到装死的李朝生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冷冰冰的笑。
之前,他的小妻子跟他讲过的,她在这畜生手里讨了很多的苦。
这笔账,他会一笔笔的算清楚,怎么欺负他媳妇的,他就怎么让这畜生还过来。
他媳妇遭的那些罪,他也要让这畜生遭一遍。
沈母情绪太过激动,沈云舒担心她出事,便陪她回国营招待所休息。
眼下,该抓的人已经抓到了,剩下的那些扫尾工作,顾九宴和沈父就能做的来。
至于姜云美……看情况而定,不过沈云舒敢断定一点的是,姜云美肯定恨透了她。
毕竟,姜云美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肯将自己嫁进这小渔村里边,一定是做了极大的努力来说服自己。
姜云美会不甘,会愤恨,会将如今遭受到的一切苦难与不公归结到她身上。
所以!姜云美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在沈云舒走后,一眼看穿李朝生把戏的顾九宴从兜里掏出那把瑞士军刀,放在手里随意把玩。
刀尖贴近皮肤的那一刻,李朝生害怕到了极点,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脸上被刀尖刺破的疼痛。
这时,感到性命危在旦夕的他再也装不下去了,他抬头向面前的俩人求饶。
“姜耀宗,你当初欺负我媳妇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李朝生对上面前男人那双冰冷没有人性的眼睛,浑身打了个寒颤,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一定会死在这男人手里的。
但是……他还不想死。
李朝生身体抖的如同筛子,想搏一条活路的他,咬死不肯承认自己就是姜耀宗。
他叫李朝生,是李云涛的儿子,家在岭村大队。
沈父看见他这张脸,就想到自己女儿被他欺负的画面,挥着拳头砸向了他。
这个时候的沈父只是一个为女儿讨公道的父亲。
一拳又一拳的砸在李朝生身上,李朝生被揍的全身上下挑不出来一块好地方。
“我不是……姜耀宗……你们认错人了……”尚有一丝清明意识的李朝生还在极力撇清自己。
他试图让面前的两人相信自己就是李朝生,是李云涛的儿子。
要不然,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条,毕竟他手上沾染了一条人命。
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只能骗得了他自己,骗不了在场的顾九宴和沈父。
他们虽然没见过姜耀宗,但是他们相信沈云舒。
顾九宴见姜耀宗不到黄河不私心,他让老丈人沈父往一边站,然后双手一扯,将姜耀宗身上的裤衩子连同裤头一起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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