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只能下了。
周自珩走到小楼大门前，却不开门，而是说：“密码是我的生日。”
这是要她来开？
好吧。
时欢伸出手，又顿了顿，想了想，没记起来：“所以你的生日是？”
周自珩好气又好笑：“19930303。”
时欢输入，门一开，她就闻到迎面扑来淡淡的栀子花香，一看，是入户的玄关处，放了一个加湿器，里面应该是加了香味精油。
这是一套小复式，面积不算大，应该只有六七十平方的样子，干净整洁，装潢也是现代式的简约风，属于符合大部分人审美的房子。
时欢四处看了看：“这是你的房子吗？感觉不太像。”
不像的地方在于——太小了。
周自珩回答：“这是我送给你的房子。”
“……送我？”
时欢讶然，“为什么？”
“你不想回温家的时候，可以到这里休息。”周自珩早就看出来了，哪怕是现在，非必要，她也不想留在温家，所以他每次说要送她回温家，她总是找借口婉拒。
他温和地注视她，“不想看你，跟以前一样，在大街上游荡。”
是。
时欢不喜欢待在温家，那个地方总让她想起小时候的事，但这不是她无缘无故接受一套房子的理由。
“谢谢你的好意，但你知道，我不可能收的。”
周自珩的确已经猜到她会是这个回答，他微微弯下腰，看进她的眼睛里，既真诚，又像是哄她收下的玩笑话：“当做订婚礼物也不行？”
“朋友交往，讲究一个有来有往，所以才有个词‘礼尚往来’，我没有那个家底能送你差不多价值的东西，所以，肯定不会收的。”
周自珩轻蹙眉：“这个对我来说，不算贵重。”
时欢失笑：“那是你的事，你就算有钱到能随便上街撒钱玩儿，也是与我无关啊。”
“好吧。”
周自珩退一步，“那就当是我借你暂住的。我的房子很多，我就一个人，住不过来，你不住，这房子就是一直空着落灰，岂不是更浪费。”
其实时欢之前就想过自己在外面租个房子，前几天她还在租房网站浏览，她思考：“那这样吧，我给你付租金。”
周自珩闭上眼，叹口气，笑得很头疼：“你觉得，我会差你那千八百块钱？我哪里给你我很穷的印象？阿稚，我和你之间，真的不用计较这个。”
“还是要讲究的，有分寸感的交往，关系才能保持长久，租房的钱我发给商秘书。”时欢就这么说定了，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走开四处看看。
各种配备都齐全，她的手从柜子上摸过，一尘不染，“不过我有个问题，要给我住的房子，为什么密码是你的生日？”
“……”周自珩神态从容，看向别处：“日常用品应该都买全了，你看还差什么，小区里有一个小商场，可以让他们送上门。”
时欢直接拆穿他的掩饰：“周自珩，你是不是不记得我的生日？所以才用自己的？”
周自珩忍笑：“别说我了，你不是也不记得我的生日？”
那倒也是。
扯平了。
时欢在沙发坐下，茶几上有果盘，她拿了一个砂糖橘剥开吃。
周自珩也坐下：“我不是不记得，而是因为，你是按节气过生日，但每年的小满的日期都不一样，我计算不出准确的日期，没办法帮你设置。”
时欢随口说：“那就改成，20222202，对称。”
“敷衍。”周自珩抬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心遭贼。”
时欢摸了摸额头，又无端记起，江何深以前也喜欢敲她的额头……今天怎么总是想到江何深？
难道是因为太闲了？
前段时间各种事情忙得飞起来，完全没时间想别的，这两天比较空，就总是想起禹城。
不过。
很快的，时欢就又有事了。
她刚从苏河湾——也就是周自珩“租”给她的房子回到温家，正在房间收拾行李。
她没有随手关上门，正弯腰叠着衣服，门外突然出现一个人。
那人的影子将门外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时欢敏感地察觉到异样，倏地回头看去。
然后就看到门口站着温尚杰！
时欢没想到他会来自己的房间，他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时欢瞳孔一缩，小时候的记忆在猝不及防间像海水涨潮那般扑面而来，灌满她的眼耳口鼻！
时欢瞬间感到一阵窒息，完全是咄声而出：“滚出去！”
温尚杰却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时欢不住地往后退，脑子里闪过破碎的片段，她喊道：“林斌！林斌！”
偏偏林斌这个时候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喊了两声都没有出现！
时欢脸色发白，同时愤怒地意识到，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勇敢，她竟然还是很恐惧这个男人！
她想起那个地窖，想起妈妈的惨叫，她咬牙：“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把你忘在老家的照片交给警察他们正愁没有找到证据抓你呢！”
温尚杰才停下脚步，时欢捏紧手指，一字一字说：“滚出去！”
温尚杰慢慢后退，退回到门口，他盯着时欢，阴郁道：“别怕阿稚，爸爸只是想跟你聊一聊，从你回家，我们都还没有好好聊过。”
时欢呼吸沉重，握住了果盘里的水果刀。
温尚杰看了一眼她的刀：“你做这些，就是想替你妈妈报仇？”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告诉你，没用的，哪怕你把你妈妈的尸骨抬到警察面前，时隔久远，没有证据能证明她的死跟我有关系，你就是在白费功夫。
“照片？什么照片？你要是有，早就交给警察了，你是在吓唬我，我也知道你有怨气，但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人活着都是要向前看的，你一直执念着也没有用。
“这样吧，我们握手谈和。”
时欢冷笑：“谈和？行，你说，怎么谈。”
温尚杰说出自以为很有诱惑力的条件：“你已经是温鹿的CFO，我可以再从我名下划给你百分之五的股份，这样你手里就有二十，温董手里的股份将来肯定也是你的，这些加起来你就是公司第二大股东，我百年之后，温鹿就是你的，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时欢一点表情都没有，“不过我这个人比较着急，没什么耐心，我希望你现在，马上就到‘百年之后’。”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希望，你现在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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