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爸爸根本就不是出车祸死的，他是在当天被你父亲折磨死的！”
看沈律脸色木然，顾迦洛以为他太过震惊。
可再一看，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只是震惊，他应该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说他父亲不是杀人凶手。
但他并未立马争辩。
顾迦洛神情不变，语气更冷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沈律，你是不是早就知……”
“我父亲不会杀害你继父。”沈律及时回过神来。
顾迦洛情绪激动，“怎么不会，我亲眼看到的！”
沈律的语速变快了些。
“眼见未必为实。
“我这边也有一些证据，能够证明我父亲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顾迦洛自然不信他。
沈律转身进入书房，出来后，手里多了一沓资料。
他拿给顾迦洛看，并在旁边解释道。
“这是我父亲遗留下来的实验数据记录手稿，虽然数据只是零星几稿。但父亲有个习惯，实验每一稿数据都有相应的日期。
“我知道你继父是哪一天出事的，而那天正好是最后一稿，上面标有'终版'字样，那就是实验成功的日子。
“他不可能在试验成功后就马上去杀你继父，如此仓促，很难得手。
“而且，你继父本来就是实验的投资方，实验成功后，后续的宣传推广、投入生产、各样交涉，都离不开你继父。
“试问，我父亲有什么理由去杀害一个对他十分重要的投资商？”
顾迦洛根本静不下心看那些实验数据。
她抬手甩开那些纸张，高声质问。
“谁知道他是不是找到了出价更高的投资商！”
沈律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如果他找到了靠山，为什么还会闹得家破人亡？
“前有实验室爆炸，全部数据不翼而飞，后又自杀……如果他真的是知情者，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被他牵连。
“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告诉我和我母亲。
“如果他真是利益既得者，怎么会弄得这么惨。
“而母亲之所以费尽心思将我送进顾家，就是因为她怀疑我父亲的死有蹊跷！
“一环套一环的事，你仔细想想，就会这其中有很多不对劲……”
“可我看到了！我就是看到了！”就算他说得再有道理，顾迦洛不愿去相信他。
她两只手捂着耳朵，不想听他说这些。
而她一直在重复她看到了。
她看到沈益铭的脸，看到沈益铭是怎么残害顾爸爸的。
她当时看得一清二楚……
沈律知道她还听得见。
他拿开她的手，不无急迫地反问她。
“我说过，眼见未必为实。
“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我父亲。
“也有可能是别人装成他的样子。
“这是连环套，我父亲也是被害者，他们故意用他的身份去杀人，要弄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不是难事。
“一来，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可能有长得十分相似之人，二来，通过整容，一样能够……”
他干脆把话说得这样明白。
殊不知，他这是残忍地帮她蜕皮。
顾迦洛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她拍打沈律的手，喉咙几近嘶哑。
“你以为我想不到吗！
“你以为我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吗！
“你什么都不明白！
“你父亲就是杀人凶手，不止我看到，我妈咪还拿到了证据！
“事发当天……周边监控拍到你父亲在那一带出现过，而那一带本就没有多少人涉足！还有照片……妈咪还收到了照片！
“照片上都是些残肢，不完整，只有一部分，其中一只胳膊上有道疤痕，别人不知情，只有我和妈咪知道，那是当初他救我的时候留下的！那些残肢就是顾爸爸的！
“妈咪看到后都差点要疯了！
“这些结合起来，你难道认为我看到的有假？
“你们把顾爸爸还给我们！”
顾迦洛痛到呼吸不畅，喉咙哽咽，发出细碎的悲声。
她现在只能拿沈律出气。
她捶打他，摇晃他，甚至咬他。
顾寒笙的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用理智思考的。
因为仇恨已经占据理智。
更何况是证据确凿的事。
事发之初，母亲就多方求证过。
可很多线索都指向了沈益铭。
这么多年，她们对此已经形成既定结论。
沈益铭早已成为她们仇恨的载体。
然而就在今天，沈律残忍地要将顾迦洛拽出这暂时的仇恨。
他只看到表象，并未看透，这仇恨其实已经为她划出了安全区。
她只有待在那里面，才能获得一点点宁静。
顾迦洛近似绝望地哭喊。
“我恨你父亲，我恨你！沈律，我恨你！
“我们是朋友，你父亲和顾爸爸也是朋友，可你们背叛了我和顾爸爸！
“当初……我不认识你就好了！我不跟你做朋友就好了！
“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
她并未将顾寒笙的死归结于沈益铭一人。
她还认为是她自己的错。
这样的情绪负担，当时年仅十岁的她难以承受。
哪怕她如今长大了，也还是过不了这一关。
沈律今晚有些心急，间接导致顾迦洛精神崩溃。
他不知道如何控制住她，任由她发泄，而后抱住她。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恨我们……
“我会查出真相，找到伤害你顾爸爸的真凶。
“你累了，暂时别想了……”
然而，他这些话并不能让她恢复平静。
她歇了力，并非是因为找回理智，而是晕了过去。
沈律察觉到不妙，稳稳地托住她。
……
宛嫆每天都会工作到很晚。
她正聚精会神地查看国外案例时，意外地收到了沈律的电话。
听他描述完，宛嫆的脸色骤然一变。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控制情绪，脱口斥责他。
“你是疯了吗！谁让你突然跟她说那些事！”
刻不容缓，她当即将徐慧的工作室地址发给沈律，让他赶紧把顾迦洛送过去。
并且还亲自联系了徐慧，让她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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