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脸色苍白，眼神发愣。
仿佛在跌倒的那一刻，浑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走。
“怎么了？”
他的这一举动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导致身后的队伍都停了下来。
“姑娘！”
丁巧也有些莫名的紧张。
“大家不要慌！”
看着惊恐的人群，叶欣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这人感染了水痘，这东西会传染。
从现在开始，除了这几位百姓外，所有人都退后二十步。继续跟上前面队伍的步伐。”
“水痘？水痘是什么？”
“不知道啊？”
“没听说过！”
“不会是牛痘吧？”
“胡说什么你！”
周围七八个人一巴掌拍在了说牛痘的那个人的脑门上。
他们口中的牛痘，就是这个年代的瘟疫。
据说一个村子里有一个染病的，那整个村子人，一个都别想逃过。
据说，当年有一个得了牛痘的人躲进某个县城。
七天后，整个县城的人都被感染了牛痘，州府派兵将县城外的护城河挖深了一人多高，禁止有人从城里面逃出来。
护城河外有重兵把守，要是有人敢沿着护城河逃跑，一定会被射成刺猬。
就这样，城门关闭了整整半年之久，半年后，朝廷才派人打开城门消毒。
而此时，城里的百姓早就化作尸骨。
据看过的人说，当时真的是白骨堆了满地，惨不忍睹。
这样的传说不止一件。
所以人们提起牛痘的时候，心中都是一个激灵。
仿佛只要提起这两个字，周围的空气都会冷上几分。
“快点呸，咱们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敢提起那两个字。”
“呸呸呸！”
刚提起牛痘的人赶紧朝着地面吐了两口。
然后双手合十，“我胡说的，菩萨千万不要见怪啊！”
……
等队伍远离，叶欣染看了眼留下的几个百姓，还有顺子，开口问道：“我再问一遍，二毛到底是什么时候染上病的。”
中年男人此时终于回过神来。
他努力的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可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二毛是如何染病的。
“三天前，我们离家的时候，这孩子还是好好的。”
他说，“那个时候他也不咳嗽，身上也不痒，还笑着跟我说，这次要是能抓到野鸡，去集市上卖了钱，要回家给他娘买双花布鞋。”
中年人看了看二毛，“他当时要是这个样子，我也不能带他进山啊！”
二毛身上的症状仿佛越来越严重。
众人讨论的功夫，他根本顾不上说话，只伸手朝着衣服里面使劲的挠，仿佛要把身上的皮全都抠下来才肯罢休。
一直站在旁边的大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贵人，贵人，求你救救我弟弟。他在家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病，都是从山上下来才这样的。”
大毛一边说，一边擦眼泪。
擦眼泪的时候，还伸手挠一挠耳朵。
没几下，就把耳朵和耳朵后面的皮肤挠的通红一片。
“大毛，你身上痒吗？”
叶欣染心中有了猜测。
“我，不不痒。”
可是他嘴上说着不痒，手却已经开始不自觉的伸向后背。
把他的衣领扯开看一下。
叶欣染示意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往后退了一步：“不不不，我不能靠近，让他自己脱。”
“你怎么不能靠近？”
叶欣染上前一步，一把扯起大毛的衣领。
看见大毛的后背上已经开始冒出了很多红色的点点。
她松开手，用绢帕仔细的擦了擦手指，然后对中年人说道：“这种病通过呼吸就能传染，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天了，现在才开始躲，已经晩了。”
“怎么会？”
“怎么会呢？”
男人和另外两个徒弟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这，这是牛痘啊！得了就会死！”
中年男人声音颤抖，“我们在山上什么都没干，什么人都没遇到，怎么会得病呢？”
“怎么没遇到，不是遇到那三个蛮人了吗？”
不同于他们的紧张，叶欣染还保持着一脸平静。
丁巧在听见中年男人说出牛痘两个字的时候，迅速从衣服里拿出手绢，帮叶欣染捂住口鼻。
叶欣染将丁巧的手推到一边，轻轻笑了笑，“没用的，咱们在一起说了这么久的话，要传上早就传上了。”
“小姐！”
丁巧红了眼睛。
这一路上小姐日夜操劳，又是做药，又是做暖身贴，都没睡过几个安稳觉。
眼瞅着路程走了大半，结果又遇到这种事！
他们招谁惹谁了！
顺子原本一直觉得这几个人的遭遇可怜，可听到“牛痘”两个字后，他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你们是不是柯西部落的细作！”
“你们是来害我们的，是不是！”
反应过来的顺子抽出腰间的刀，对着自己的老乡，双目通红，“你们是来害我们的！
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你们却想要把我们的大军都害死在这里！”
叶欣染有些欣慰顺子竟然能够想的这么远。
“我要杀了你们！”
说着，顺子就挥刀要砍。
中年男人赶紧握住了他的手臂：“兄弟，你冷静，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顺子！”
叶欣染喊住了他。
“现在杀了他也没有用，他们几个人混在队伍里走了这么久，该传染的应该已经传染上了。”
“那怎么办？”
顺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治病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叶欣染镇定自若。
顺子这才想起，今天回到队伍之后，大家都说陆姑娘是仙人。
还羡慕他能和仙人坐在一个马车里。
“陆，陆姑娘一定会有办法救我们的是吗？粮食还没送到，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顺子含泪看着叶欣染。
“一定。”
叶欣染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转向中年男人，“你仔细和我说说这两天发生的事。
你们和蛮人之间到底有没有接触？
要是有了接触，你们发现他们的异常了吗？”
中年男人仔细回忆了一下。
“我们和他们真的没什么接触。要是被他们追上，我们几个的小命早就没了……”
“不对，等一下……”中年男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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