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与苏熠阳一道进的宫。
她有件事情,需要太医院的太医帮忙验证。
“这方子,如此精妙,当真是让老夫开了眼界!”
“老夫闻所未闻。”
“此等精妙的方子,我等便是穷尽一生,怕是也写不出来能与之媲美的方子。”
“以有毒的药材,辅以无毒的根茎入药,如此大胆的方子,从古至今怕是也只有那一人写的出来。”
说话的人虽未指名道姓,可那讳莫如深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大庆之中,能让一众医者打从心底里钦佩,却又不敢轻易提及的,除了华老再无第二人。
苏晚脸色有些难看,“诸位可知,其余几国哪里有能写出这个方子的医者?”
一干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太医院院首捋了把胡须,叹道:“县主,虽然老夫不愿承认,可华老在医术方面的天赋,杏林中人的确无人能及。”
能得他如此评价的,这百余年也只有华老一位。
其余太医,也纷纷点头附和,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哪怕是不曾见过华老的年轻太医,也曾无数次从前辈的口中,听过他年轻时的事迹。
桩桩件件,任谁听了,都忍不住要夸一句。
当真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从回忆中抽回思绪,院首看着苏晚笑,“除了华老之外,县主是老夫此生第二钦佩之人。”
他这话并非恭维,而是诚心诚意的夸奖。
从医这些年,他见过不少在医术方面有天赋的学生,沈立便是其中之一,他深以他为傲。
可遇到县主后他才知道,寻常人的天赋,与真正的天才之间,有着一条天然不可跨越的鸿沟。
便是再怎么努力,能弥补的也不过尔尔。
被人夸苏晚通常是高兴的,但这会儿,她却笑不出口。
听到有人小声议论她师承何处,苏晚回神,与郑太医带着几分打量的视线对上,“我师父姓华。”
华并非大庆的大姓,姓华的人家行医的,也不过是寥寥几家。
而在医术方面有过人之处,且能被苏晚称作师父的,除了华老之外,郑太医想不到第二个人。
屋内一阵死寂。
还是站在门口的沈立,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他说:“县主不愧是华老的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明眼人都知道,苏晚这一手与众不同的医术,与华老剑走偏锋的风格截然不同。
还有她所创的剖腹产手术与接骨术,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郑太医回过神来,捋着胡须笑道:“说得好。”
目的已经达到,苏晚没留下听他们的花式夸奖,冲着沈立点点头借故离开。
没想到她前脚出门,沈立竟后脚跟了出来。
他身上还挂着问诊的药箱,显然是之前刚从哪位贵人的宫中出来。
“县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上次苏老太太的事情上,他没因萧卓给的银钱折腰这事,苏晚记得。
在宫中任职,还能保持正直的本性,着实不易。
想着他或许是有医术上的话题要探讨,苏晚点点头,“去药房吧。”
那里无事时,鲜少有人。
似是没想到她会答应,沈立面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提着药箱先行一步。
进了门,他先是警惕的在几排药柜之间走了一个来回,确定没有能藏人的地方,这才折返回来。
见苏晚已经挑了把椅子坐下,他问:“县主介意我关门吗?”
苏晚微挑眉,“我若说介意,你便不关了?”
答案显然是否认的。
从他进门起就开始观察四周,苏晚就确定,他并非是有医术方面的话题要讨论。
他要说的,怕不是什么宫中秘辛。
对上那双清冷的双眸,沈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看穿了一般,不由的心惊。
怕苏晚误会,他解释道:“臣只是有些话要同县主说,并不曾有其他意思。”
说句托大的话,以他的年纪,都可以当这丫头的叔伯了,看她就像是看自家晚辈一样。
苏晚点头,“我知道。”
别说是他确实没有,便是有,她也不怕。
一个只会扎针救人的大夫,真跟她碰上,不过是一招的功夫。
沈立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过去关上门。
他转过身,满脸严肃,“县主,三皇子侧妃这胎,落的蹊跷。”
想着苏祁月滑胎时,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苏晚不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她虽未怀过孕,却接诊过不少的孕妇,深知母体身体孱弱很难成功生下孩子。
要么怀到一半出现意外,要么,便是难产。
沈立没着急解释,而是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苏晚。
纸包里装着的,是煮过的药渣,许多种混在一起。
苏晚一眼认出这是保胎的汤药。
可其中,却混着一味不该出现在保胎药方中的红花。
红花活血,怀孕中的女子误服,轻则见红早产,重则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一个失了夫君宠爱,也没了娘家傍身,往后可能终生老死宫中的女人,究竟挡了谁的路?
苏晚眼前浮现出的第一个身影,是梁清韵。
但她想也没想,便直接否定了。
且不说她从来不屑这些阴私手段,说是她自己有孕在身,且狠不下心舍弃孩子这一点,她就不可能对苏祁月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比起苏祁月腹中能不能生下来,且男女不知的胎儿,养在苏贵妃身边的萧恒才勉强算是威胁。
“药出自太医院?”苏晚拧眉问。
沈立摇摇头,“发现药渣后,我会太医院查了记录,不曾发现有人去为苏侧妃诊治。”
也对,一个失了宠被囚禁冷宫的皇子侧妃,确实不值得人巴结。
光是看她瘦成那样,就不难猜到,伺候她的人有多不尽心。
苏晚正要问,就听沈立又道:“当时负责伺候苏侧妃的宫女,因看守不利,被罚去了浣衣所。”
没想到他竟调查过,苏晚有些意外,“可问出些什么?”
沈立闻言,面上多了窘迫,“浣衣所内皆是犯了错的宫婢,有宫中侍卫看守,臣一个外臣,实在是找不到由头进去。”
能查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
苏晚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开口道:“此事我知道了,若查出消息,会让人来知会沈太医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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