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会斯斯然地坐下,笑道:“你呀,就是一个猪头……你说的是简单的例子。但对于我们女生,就变得有点难度了。社会学不是讲了什么婚姻梯度,婚姻市场上就有一个著名的ABCD理论,按照这个理论,最优秀的A男一般会配B女,B男配C女,C男配D女,但D男往往不能配最优秀的A女,所以,D男与A女往往会剩。可以这么说,在事业单位工作的女公务员,至少是本科以上学历吧,还是公务员,都应该属于A女类别的。如同上面说的那样,由于基层就业机会少,大多数人都选择到大城市就业,这样一来,优秀的A+男就会很少出现,所以A女就只能剩下。大多数的出路是找同样的、可以匹配的男同事结合……可是,我怎么就找不到呢?我不能随随便便就抓一个人,把自己嫁了吧?这样让单位的同事都看不起……唉,师傅好不容易帮我找到了一个,可是,人家又看不上我……”
她的话,已经显山露水了。
你呀,你就是一个猪头。
面对她直白的柔情善意,李景明的心里,还是很快活的,可是想到自己面临的未来,这组织考察才刚走啊,自己怎么能涉足儿女私情呢。
他只能硬着心肠、委婉地谢绝这位优秀的A+美女的好心意了。
于是,他打了个太极一式,道:“不会吧……天快黑了,我们走吧?有很多工作,得准备准备了。”
话一说完,他的心中自然很是惆怅。如果自己不是有着事业情怀,他是可以找一个眼前这样的佳人珠联璧合、平平常常地娶妻生子,过普普通通的日子的。可是,既然有着这一份不可替代的情怀,正如杜小会所说的,那一道看不见的生存线,就是红线。他哪敢因为儿女情怀而逾越、哪敢自误啊?
唉,人们都说,有得必有失,实在是无奈、外加艰辛。
杜小会听得气往上撞。
一分钟。
三分钟。
五分钟。
无泪无言,却肝肠寸断。
“走吧,留下来的人是最痛苦的。”杜小会尽管对此倒也早有思想准备,但是又不得不放在心上
李景明不敢多说一个字,只希望她能够冲出人性的迷障,得以机缘,问鼎于智慧之极峰。
他们俩先后走出包厢,走到有武警站岗的门岗。
正是黄昏。路灯亮起。
门口早已有二个专案组的成员在等待着,看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沟通。
“这是张警官,这是赵警官……这位,就是李景明。”杜小会给大家做了介绍。
彼此用力地握手,脸上堆着笑容。这两个人也是绝佳搭档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显然是一文一武。
杜小会亲自动笔在一个本子上签了字,然后走出门外,把正在着急等候的梁锐的家人放进来。
老老少少一共有六个人。
李景明很快就见到了梁锐心心念念的王丽英。她应该是一个专职在家带孩子、管老人的家庭妇女,这时候却穿着一身青色的职业装,尽显出毫不臃肿的身材,看不到烟火气。这白净的面容,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也是令人看得眼前一亮。难怪,美女就是美女,无论穿什么、怎么穿,都无法掩饰她的艳丽姿色。
这个梁锐,不爱江山爱美人,看来是值得的。
“这是梁锐的妻子,这位是看守所的杜所长。”赵警官把杜小会介绍了一下,因为咱李景明是打酱油的冒牌货,就免了这些繁文缛节。
王丽英见到杜小会,羞赧地一笑,道:“您好,杜所长,麻烦您了。”
她的普通话很标准,看来是在外面见过世面的女子。
杜小会把他们带到了一间简陋的办公室,陈述了注意事项,并且再三强调了利害关系。
“这孩子,本来是有出息的,没想到他最终走了歪路。”
“唉,我看着他长大的,实在是可惜了。”
“几位领导在这里,求你们挽救挽救,只要不打靶,救个人在,总有个盼头,等外面走的时候,还有人送终磕头……”
“这两个警官已经说了,我们能够配合的一定全力配合,让他将功补过,争取宽大处理。”
李景明注意到,一个有四个长辈,分别是梁锐的父母、舅舅和爷爷。他们都是农民模样,清一色痛惜的表情。
唯一的那个小女孩,应该是梁锐的女儿,四五岁的样子,全然没有大人们的悲戚神色,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打量,充满了好奇。她应该是继承了父母的长处,见到这几个陌生人,也不哭不闹,李景明逗逗她,她还幼稚可爱地撒娇。李景明看她机灵的样子,见她骨骼清奇、脸蛋俏美,人见人爱的,虽然还未长成,却已是个美人胚子,难怪梁锐为了她们母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杜小会不痛不痒、面无表情地谦虚了几句。做好了这些前期的预热工作,张警官和赵警官走在前面,带领这六个人走向提审室。
黑森森的铁门“哐”地一声打开,六个人急不可耐地鱼贯而入。分开也就一个月不到,眼前身陷囹圄、面目全非的梁锐,几乎让家人不敢认了。
“爸爸……”他的那个女娃娃更是吓得凄厉地一叫,继而哇哇大哭。
梁锐悲从中来,眼泪已经像断线的珠子,噗噗往下掉。
此情此景,撕心裂肺,奈何他是个铁打的硬汉。
女罗刹在旁边看了,好心地走过去,把羁押他的、牢不可破的铁椅子打开,让他多少有一些自由。随着那铁椅子一打开,梁锐铁塔一般的身形、腾地站了起来,然后,就是推金山倒玉柱地、轰地跪了下去,可谓触地有声了。他的喉咙里哽咽着,已不能言语。
这种场面,已经不能用语句来描述了。
许久过去,只见梁锐的爷爷颤巍巍地走过去,朝他“呼”地就是一个耳光,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做鬼,害得我们跟着被人戳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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