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初闻言，瞳孔骤然紧缩，他几乎是怀疑自己给听错了。
“祖母，您不是答应过我，您不会再想杀宋凝烟了吗？”
毕竟曾经的谢璟初可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绝不可能让宋凝烟遭到意外的，为了宋凝烟，他甚至是甘愿付出生命。
太夫人瞥了谢璟初一眼：“从前是从前，你告诉我，你现在待宋凝烟之心，还如同从前一般吗？”
谢璟初闻言怔住，若是以前他自然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可现在他竟然犹豫了。
这犹豫自然也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太夫人心中了然，于是继续道：“人在少年时，冲动是难免的事情，祖母理解你。”
“可如今你是侯府世子，未来更是侯府的掌权者，你若是为了一个女子，将侯府的未来置之于不顾，也太叫我失望了！”
“毕竟只有宋凝烟死了，旁人就算是想要拿出证据来，也没那么容易抓了！”
太夫人所言字字在理，谢璟初心头却不断做着纠结，他片刻后才摇头。
“祖母，宋凝烟她怎么说也是我曾经深爱过的人，而且我和她还有一个孩子，即便是她性情大变，我也不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谢璟初当然知道全局怎么样，可他的良知让他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太夫人看出了谢璟初的犹豫：“罢了，你若是实在是不想杀她，我还有一个法子。”
“你将她赶出皇城吧，让她躲到一个旁人怎么也找不到的地方，永远不要再回来！”
谢璟初皱眉还想说什么，太夫人却是直接将他的措辞给打断：“你若是这样还不肯，我也只能先处死她了，这个恶人，我来当便是！”
“祖母！”谢璟初张口还想劝，可他看太夫人的态度实在是坚决，话也就卡在了嗓子里。
他又是如何不知宋凝烟留着，始终会是一个祸患，可他要是真将宋凝烟送走了，可就等于是与她一刀两断了！
谢璟初沉默了许久，这才认命地开口：“宋凝烟她，的确不适合留在皇城。”
“至于益哥儿，我要留下。”
太夫人瞥了谢璟初一眼：“那好歹是你的骨血，你想留便留吧。”
“不过他的嘴，可得闭严实了，要是叫我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我一样不会放过他。”
在高门大户里，那点微不足道的亲情，和利益比起来，实在是不足为道。
谢璟初失去了一个孩子，再生便是了，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侯府可不能因为他们而损坏半点。
谢璟初心情复杂地出了太夫人的院子，他心里烦乱不堪，一时想要去找个人倾述。
可这件事情，他该找谁说？
谢璟初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叶熙宁，毕竟她如今，说不定还真能为自己排忧解难。
可谢璟初很清楚，叶熙宁绝不能知道此事，他还想给叶熙宁留下一个好印象。
于是谢璟初在房间里喝了好几壶酒后，这才下定了决心去了宋凝烟的院子。
守门的侍卫见着是谢璟初来了，立刻很是恭敬地让了路，而谢璟初看着这处院落，一时感慨了起来。
入眼是一片的萧瑟。
地上的落叶许久都没有人清扫，又是堆积了一些泥土，因此生了一些杂草。
而眼前陈旧的院子里，宋凝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立刻就朝着谢璟初看了过来。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谢璟初忽然是有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从前的宋凝烟，从来都不会那样看他。
如今的宋凝烟随意穿着一件衣衫，单薄消瘦的身形透露而出，而她眼下有些青黑，可见她近来睡得并不好显得很是憔悴，与谢璟初之前心头的白月光模样大相径庭。
“父亲，你来了！”
谢成益在看到谢璟初之后，立刻兴奋地跑过来抱住，与他撒娇。
“父亲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你是不是将我给忘了？”
“没忘的。”谢璟初揉了揉谢成益的脑袋。
“世子，你怎么肯来了？”宋凝烟看着站在那处的谢璟初，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酒味：“你喝酒了？”
“我们进去说吧。”谢璟初开口。
几人一同进了屋子，谢成益一路表现得乖巧极了，与从前乖戾的模样大不相同。
谢璟初看着谢成益的表现，想着现在将谢成益留下，倒也无可厚非。
想来，他这段时日吃了些苦，的确是将性子给磨了磨。
“这段时间你许久都没有来看我。”宋凝烟的声音有些怨怼：“我和益哥儿，根本就没什么吃食，侯府那些下人也不将我们当人看。”
“你看益哥儿都瘦了！”
谢璟初沉默着没说话，宋凝烟以为他的默许了，于是又接着开口：“世子如今对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你若是还诚心想与我过好日子，就多支些银子给我们母子，省得过冬我们连件像样的衣衫都没有。”
“这段时间，我将你从前送我的那些首饰都给典当了，才换了些吃食。”
“你如今，怎么这样不在乎我们母子了？我已经是许久都没有新首饰了……”
宋凝烟和谢璟初喋喋不休地说着，想要从他口中多要些银子来保障自己。
谢璟初听着这些话，却是越听越烦躁。
他记得，从前的宋凝烟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她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过钱财，话语里都是知书达理温柔小意。
而此刻谢璟初才明白，宋凝烟再怎样，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她也会提及柴米油盐也会在乎金银财宝，她如今是怎么变的这样俗气的？！
终于，谢璟初没忍住宋凝烟的念叨，开口制止：“宋凝烟，我们和离吧。”
“你说什么？！”宋凝烟的念叨在此刻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谢璟初：“你再说一遍？！”
“我今晚，会让人送你离京，你以后，别再回来了。”谢璟初本来以为这话会难以启齿，然而此刻他却是格外的镇定。
“什么叫别再回来了？！”宋凝烟浑身发抖的站了起来。
“宋凝烟。”谢璟初抬眼，声音决绝：“我们一刀两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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